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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三刻拍案惊奇 作者:梦觉道人 | 书号:10233 时间:2017/3/27 字数:103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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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报花萼恩 死谢徐海义 鹿台黯黯烟初灭,又见骊山⾎。馆娃歌舞更何如?唯有旧时明月満平芜。笑是金莲消国步,⽟树 ![]() 右《虞美人》 这词单道女人遗祸。但有一班,是无意害人家国的,君王自惑她颜⾊,荒弃政事,致丧家国。如夏桀的妹喜,商纣的妲己,周幽王褒姒,齐东昏侯潘⽟儿,陈后主张丽华,唐明皇杨⽟环。有有意害人家国,似当⽇的西施。但昔贤又有诗道: 谋臣自古系安危, ![]() 但愿君臣诛宰嚭,不愁宮里有西施。 却终是怨君王不是。我试论之:古人又有诗道昭君。 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 当⽇西施遨游、蹀廊闲步、采香幽径、斗 ![]() ![]() ![]() 眉欺新月鬓欺云,一段娇痴自轶群, 柳絮填词疑谢女,云和斜抱 ![]() 随⽗到任不及一年,不料仓中失火,延烧了仓粮。上司坐仓官、吏员斗级赔偿。可怜王邦兴尽任上所得,赔偿不来。⽇久不完,上司批行监比( ![]() ![]() ![]() ![]() 延挨几⽇,果然县中要将王邦兴监比。再三哀求得放,便央一个惯做媒的徐妈妈来寻亲。只见这妈妈道:“王老爹,不是我冲突你说,如今老爹要将姐小与人,但是近来人,用了三五十两娶个妾,便思量赔嫁。如今赔是不望的,还怕老爹仓中首尾不清,⽇后贻累,哪个肯来?只除老爹肯与人做小,这便不消赔嫁,还可多得几两银子。” 王邦兴道:“我为钱粮,将她丢在异乡已是不忍的;若说作小,女人有几人不妒忌的?若使拈酸吃醋,甚至争闹打骂,叫她四顾无亲,这苦怎了?”不肯应声。媒婆自去了。 那诓挨了两限不完,县中竟将王邦兴监下。这番只得又寻这媒婆,道情愿做小。那妈妈便为他寻出一个人来。这人姓张名大德,号望桥。祖⽗原是个财主,在乡村广放私债。每年冬底舂初将来借人,糙米一石,蚕罢还 ![]() ![]() 面⽪靛样,抹上粉犹是乌青;嘴 ![]() 他在家里,把这丈夫轻则抓、捋、嚷、骂,重便踢、打、拳槌;在房中服侍的,便丑是她十分,还说与丈夫偷情,防闲打闹;在家里走动,便大似她十岁,还说与丈夫勾搭,絮聒动喃。弄得个丈夫在家安⾝不得,只得借在县服役,躲离了她。 有个不怕事库书赵仰楼道:“张老官,似你这等青年,怎挨这寂寞?何不去小娘家一走?” 张望桥道:“小娘儿须比不得浑家,没情。” 赵书手道:“似你这独坐,没人服事相陪,不若讨了个两头大罢!”张望桥只是头摇。后边想起浑家又丑又恶,难以近⾝,这边娶妾,家中未便得知,就也起了一个娶小的心。 却好凑着。起初只要十来两省事些的;后来相见了王翘儿是个十分绝⾊,便肯多出些。又为徐婆撮合,赵书手撺哄,道他不过要完仓粮,为他出个浮收,再找几两银子与他盘 ![]() 翘儿临别时,⺟子痛哭。翘儿嘱咐叫她早早还乡,不要流落别所,不要以她为念。王邦兴已自去了。 这边翘儿过门,喜是做人温顺勤俭,与张望桥极其和睦,內外支持,无个不喜,故此家中人不时往来。一则怕大娘子生 ![]() 争奈张望桥是个乡下小官,不大晓世务,当⽇接管,被上首哄弄,把些借与人的作帐还有不⾜,众人招起,要他出结。后边县官又有挪应,因坏官去,不曾抵还。其余衙门工食,九当十预先支去,虽有领状,县官未曾剳放;铺户料价,八当十预先领去,也有领状,没有剳库;还有两廊吏书挪借,差人承追纸价未完,恐怕追比,倩出虚收。况且管库时是个好缺,与人争夺,官已贴⾁揌,还要外边讨个分上,遮饰耳目,兼之两边家伙。一旦接管官来,逐封兑过,缺了一千八百余两,说他监守自盗,将来打了三十板。再三诉出许多情由,那官道:“这也是作弊侵刻,我不管你。”将来监下。重复央分上,准他一月完赃,免申上司。 可怜张望桥不曾吃苦惯的,这一番监并,竟死在监內。又提 ![]() ![]() 红颜命薄如鹈翼,一任东风上下飘。 可怜翘儿一到门户人家,就 ![]() ![]() ![]() 似这样年余,恰一个姓华名萼,字棣卿,是象山一个财主,为人仗义疏财,乡里都推尊他,虽人在中年,却也耽些风月。偶然来嫖她,说起,怜她是好人家儿女,便应承借她一百两赎⾝。因鸨儿不肯,又为他做了个百两会,加了鸨儿八十两才得放手。 为她寻了一所僻静房儿,置办家伙。这次翘儿方得自做主张,改号翠翘。除华棣卿是她恩人,其余客商俗子尽皆谢绝。但只与些文墨之士联诗社,弹棋鼓琴,放浪山⽔。或时与些风流弟子清歌短唱,吹箫拍板,嘲弄风月。积年余,她虽不起钱,人自肯厚赠她,先赔还了人上会银,次华棣卿银。⽇用存留,见文人苦寒豪俊落魄的,就周给他。此时浙东地方哪一个不晓得王翠翘。 到了嘉靖三十三年,海贼作 ![]() 楼舡十万海西头,剑戟横空雪浪浮。 夜一烽生庐舍尽,几番战⾎士民愁。 横戈浪奏平夷曲,借著谁舒灭敌筹。 満眼凄其数行泪,一时寄向越江流。 一路来,官吏婴城固守;百姓望风奔逃,抛家弃业,掣女抱儿。若一遇着男妇,老弱的都杀了;男子強壮的着他引路;女妇年少的将来 ![]() 翠翘想起:“我在此风尘实非了局,如今幸得无人拘管,⾝边颇有资蓄,不若收拾走回山东,寻觅⽗⺟,就在那边适一个人,也是结果。”便雇了一个人,备下行李,前往山东。 沿途闻得浙西南直都有倭寇。逡巡进发,离了省城,叫船。将到崇德,不期海贼陈东、徐海又率领倭子杀到嘉、湖地面,城中恐有 ![]() ![]() 翠翘已是失了挑行李的人,没及奈何,且随人奔到桐乡。不期徐海正围阮副使在桐乡,一彪兵撞出,早已把王翠翘拿了。 梦中故国三千里,目下风波顷刻时。 一⼊雕笼难自脫,两行情泪落如丝。 此时翠翘年方才二十岁,虽是布服 ![]() ![]() 已将飘泊似虚舟,谁料相逢意气投, 虎豹寨中鸳凤侣,阿奴老亦解风流。 初时翠翘尚在疑惧之际,到后来见徐和尚输情输意,便也用心笼络他。今⽇显出一件手段来,明⽇显出一件手段来,吹箫唱曲, ![]() ![]() ![]() 村村断火,户户无人。颓垣败壁,经几多瓦砾之场;委骨横尸,何处是桑⿇之地?凄凄切切,时听怪禽声;寂寂寥寥,哪存 ![]() 正打着马儿慢慢走,忽然破屋中突出一队倭兵,华旗牌忙叫:“我是总制爷差来见你大王的。”早已揪翻马下。有一个道:“依也其奴瞎咀郞[华言:不要杀!]”各倭便将华旗牌与军伴一齐捆了,解到中军来。却是徐明山部下巡哨倭兵。过了几个营盘,是个大营。只见密密匝匝的排上数万髡头跣⾜倭兵,纷纷纭纭的列了许多器械。头目先行禀报,道:“拿得一个南朝差官。” 此时徐明山正与王翠翘在帐中弹着琵琶吃酒,已自半酣了,瞪着眼道:“拿去砍了!” 翠翘道:“既是官,不可轻易坏他。” 明山道:“抓进来!”外边应了一声,却有带刀的倭奴约五七十个,押着华旗牌到帐前跪下。那旗牌偷眼一看。但见: 左首坐着个雄纠纠倭将,绣甲锦袍多猛勇;右首坐着个娇倩美女,翠翘金凤绝妖娆。左首的怒生铁面,一似虎豹离山;右首的酒映红腮,一似芙蕖出⽔。左首的 ![]() 那左首的雷也似问一声道:“你什么官,敢到俺军前缉听?” 华旗牌听了,准准的挣了半⽇,出得一声道:“旗牌是总制胡爷差来招大王的。” 那左首的笑了笑道:“我徐明山不属大明,不属⽇本,是个海外天子,生杀自由。我来就招,受你这⼲鸟官气么?” 旗牌道:“胡爷钧语,道:‘两边兵争,不免杀戮无辜。不若归降,胡爷保奏,与大王一个大官。’” 左边的又笑道:“我想那严嵩弄权,只论钱财,管什功罪!连你那胡总制还保不得自己,怎保得我?可叫他快快退去,让我浙江。如若迟延,先打破桐乡,杀了阮鹗,随即踏平杭州,活拿胡宗宪。” 旗牌道:“启大王,胜负难料,还是归降。” 只见左边的道:“唗!怎见胜负难料?先砍这厮!”众倭兵忙将华旗牌簇下。 喜得右首坐的道:“且莫砍!”众倭便停了手。他便对左首的道:“降不降自在你,何必杀他来使,以 ![]() 左首的听了道:“且饶这厮。”华旗牌得了命,就细看那救他的人,不惟声音厮 ![]() 那右边的又道:“与他酒饭 ![]() ![]() 华旗牌才悟是王翠翘:“我当⽇赎她⾝子,她今⽇救我 ![]() 这夜,王夫人乘徐明山酒醒,对他说:“我想你如今深⼊重地,后援已绝。若一蹉跌,便 ![]() 明山道:“夫人言之有理,但我杀戮官民,屠掠城池,罪恶深重。纵使投降国中,恐不容我,且再计议。” 次早,王夫人撺掇赏他二十两银子,还他鞍马、军伴,道:“拜上胡爷,这事情重大,待我与陈大王计议。” 华旗牌得了命,星夜来见胡总制,备说前事。胡总制因想:“徐海既听王夫人言语,不杀华萼,是在军中做得主的了。不若贿她做了內应,或者也得力。” 又差华旗牌赍了手书、礼物,又取绝大珍珠、⾚金首饰、彩妆洒线⾐服兼送王夫人。 此时徐明山因王夫人朝夕劝谕,已有归降之意。这番得胡总制书,便与王翠翘开读道: 君雄才伟略,当取侯封如寄。奈何拥众异域,使人名之曰‘贼’乎?良可痛也!倘能自拔来归,必有重委。曒⽇在上,断无负心,君其裁之! 两人看罢,明山遂对王夫人道:“我⽇前资给全靠掳掠,如今一归降,便不得如此,把什养活?又或者与我一官,把我调远,离了曲部,就便为他所制了!” 王夫人道:“这何难?我们问他讨了舟山屯剳,部下已自不离;又要他开互市,将⽇本货物与南人 ![]() 明山道:“这等,夫人便作一书答他。”翠翘便援笔写: 海以华人,乃为倭用,屡递颜行,死罪,死罪!倘恩台曲赐湔除,许以洗涤,假以空衔,屯牧舟山,便当率其部伍,藩辅东海,永为不侵不叛之臣,以伸衔环吐珠之报。 又细对华旗牌说了,叫他来回报,方才投降。 这边正如此往来,那边陈东便也心疑,怕他与南人合图谋害,也着人来请降。胡总制都应了。自轻骑到桐乡受降,约定了⽇期。只见陈东过营来见徐明山计议道:“若进城投降,恐有不测。莫若在城下一见,且先期去,出他不意。”计议已定。 王翠翘对徐明山道:“督府方以诚相招,断不杀害。况闻他又着人招抚王五峰,若杀了降人,是 ![]() 至⽇,陈东来约,同到桐乡城,俱着介胄。明山也便依他。在于城下,报至城中。胡总制便与阮副使并一班文武坐在城楼上。徐海、陈东都在城下叩头。 胡总制道:“既归降,当贷汝死;还与汝一官,率部曲在海上为家国戮力。勿有二心。”两个又叩了头,带领部曲各归寨中。 胡总制与各官道:“看这二酋桀骜,部下尚多,若不提备他,他或有异志,反为腹心之患。若提备他,不惟兵力不⾜,反又起他叛端。弃小信成大功,势须剪除方可。”回至公署,定下一策:诈做陈东一封降书,说:“前⽇不解甲、不⼊城、不从⽇期都是徐海主意。如今他虽降,犹怀反侧。乞发兵攻之,我为內应。”叫华旗牌拿这封书与明山看,道督府不肯信他谗言,只是各官动疑,可速辨明。且严为防御,恐他袭你。 明山见了大骂道:“这事都是你主张,缘何要卖我立功?”便要提兵与他厮杀。 王翠翘道:“且莫轻举!俗言‘先下手为強’,如今可说胡爷有人在营,请他议事,因而拿下。不惟免祸,还是大功。” 明山听了,便着人去请陈东。预先埋伏人等他。果是陈东不知就里,带了⿇叶等一百多人来。进得营,明山一个暗号,尽皆拿下,解⼊城中。陈东部下比及得知来救,已不及了。 从此⽇来报仇厮杀,互有胜负。 王翠翘道:“君屠毒国中罪恶极多,但今⽇归降,又为国擒了陈东,功罪可以相准。不若再恳督府,离此去数十里有沈家庄,四围俱是⽔港,可以自守,乞移兵此处。仍再与督府合兵,尽杀陈东余 ![]() 去求督府,慨然应允。移往沈家庄。又约⽇共击陈东余 ![]() ![]() 这夜,明山正在 ![]() ![]() ![]() ![]() 翠翘见了,也待同溺,只听得道:“不许杀害王夫人!”又道:“收得王夫人有重赏!”早为兵士扶住,不得跳⽔。 次⽇进见督府,叩头请死。督府笑道:“亡吴伯越,皆卿之功。方将与卿为五湖之游以偿子,幸勿怖也!”因索其⾐装还之,令华旗牌驿送武林。 王翠翘常怏怏,以不得同明山死为恨。华旗牌请见,曰:“予向⽇蒙君惠,业有以报。今督府行且赏君功,亦惟妾故”拒不纳。因常自曰:“予尝劝明山降,且劝之执陈东,谓可免东南之兵祸。予与明山亦可藉手保全首领,悠游太平。今至此,督府负予,予负明山哉!”尽弃弦管,不复为 ![]() 不半月,胡总制到杭,大宴将士。差人召翠翘,翠翘辞病。再召才到,憔悴之容可掬。这时三司官外,文人有徐文长、沈嘉则,武人彭宣 ![]() 总制看各官对翠翘道:“此则种蠡,卿真西施也!”坐毕,大张鼓乐。翠翘悒郁不解。半酣,总制叫翠翘到面前道:“満堂宴笑,卿何向隅?全两浙生灵,卿功大矣!”因命文士作诗称其功,徐文长即席赋诗曰: 仗钺为孙武,安攘役女戎。 管弦消介胄,杯酒殪袅雄。 歌奏平夷凯,钗悬却敌弓。 当今青史上,勇不数当熊。 沈嘉则诗: 灰飞烟灭冷荒湾,伯越平湖一笑间, 为问和戎汉公主,阿谁生⼊⽟门关? 胡梅林令翠翘诵之,曰:“卿素以文名,何不和之?”翠翘亦援笔曰: 数载飘摇瀚海萍,不堪回盼泪痕零。 舞沉⽟鉴 ![]() 凯奏已看 ![]() 无心为觅平吴赏,愿洗尘情理贝经。 督府酣甚。因数令行酒,曰:“卿才如此,故宜明山醉心。然失一明山矣,老奴不堪赎乎?”因遽拥之坐, ![]() ![]() 彭宣 ![]() ![]() 转战城 ![]() 功成何必铭钟鼎,愿向元戎借翠翘。 督府已酩酊,翠翘与诸官亦相继谢出。次早,督府酒醒,殊悔昨之轻率。因阅彭宣 ![]() 九霄则舣舟钱塘江岸,以舆来 ![]() 妾本临淄良家子,娇痴少长深闺里。 红颜直将芙蕖叹,的的星眸傲秋⽔。 十三短咏弄柔翰,珠玑落纸何珊珊。 洞箫夜响纤月冷,朱弦晓奏秋风寒。 自矜应贮⻩金屋,不羡石家珠十斛。 命轻逐⽗宦江南,一⾝飘泊如转舢。 倚门惭负妖冶姿,泪落青衫声漱漱。 雕笼幸得逃鹦鹉,轻轲远指青齐土。 ⼲戈一夕満江关,执缚竟自羁囚伍。 龙潭倏成鸳鸯巢,海滨寄迹同浮泡。 从胡蔡琰岂所乐,靡风且作孤生茅。 生灵涂炭良可恻,弢弓拟使烽烟熄。 封侯不比金⽇蝉,诛降竟折双飞翼。 北望乡关那得归,征帆又向越江飞。 瘴雨蛮烟香骨碎,不堪愁绝减 ![]() 依依旧恨萦难扫,五湖羞逐鸱夷老。 他时相忆不相亲,今⽇相逢且倾倒。 夜阑星影落清波,游魂应绕蓬莱岛。 歌竟欷歔,众皆不怿,罢酒。翠翘起更丽服,登舆,呼一樽自随,抵舟漏已下。 彭宣 ![]() ![]() ![]() ![]() 翠翘曰:“待我奠明山,次与君饮。”因取所随酒洒于江,悲歌曰: 星陨前营折羽旄,歌些江山一投醪。 英魂岂逐狂澜逝,应作长风万里涛。 又: 红树苍山江上秋,孤蓬片月不胜愁。 铩翎未许同遐举,且向长江此目游。 歌竟。大呼曰:“明山,明山,我负尔!我负尔!失尔得此,何以生为!”因奋⾝投于江。 红颜冉冉信波流,义气蓬然薄斗牛。 清夜寒江湛明月,冰心一片恰相俦。 彭宣 ![]() 孤蓬只有鸳鸯梦,短渚谁寻鸾凤群。 督府阅申文,不觉泪下。道:“吾杀之,吾杀之。”命中军沿江打捞其尸。尸随 ![]() 嗟乎!翠翘,尔固天壤一奇女子也。冰⽟为姿,则奇于⾊;云霞为藻,则奇于文;而调弦弄管,则奇于技。虽然,犹未奇也,奇莫奇于柔豺虎于衽席。苏东南半壁之生灵,竖九重安攘之大烈,息郡国之转输,免羽檄之征扰。奇功未酬,竟逐逝波不返耶。以寸⾆屈敌,不必如夷光之盅惑,以一死殉恩,不必如夷光之再逐鸱夷。尔更奇于忠,奇于义,尔之声誉,即决海不能写其芳也。顾予之功,维尔之功,尔之死,实予之死。予能无怃然欤?聊荐尔觞,以将予忱,尔其享之。 时徐文长有诗吊之曰: 弹铗江皋一放歌,哭君清泪惹⾐罗。 功成走狗自宜死,谊重攀髯定不磨。 香韵远留江渚芷,冰心时映晚来波。 西风落⽇曹娥渡,应听珊珊动⽟珂。 沈嘉则有诗曰: 羞把明珰汉渚邀,却随片月落寒 ![]() 波沉红袖翻祧浪,魂返蓬山泣柳 ![]() 马鬣常新青草⾊,凤台难觅旧丰标。 穹碑未许曹瞒识,聊把新词续天招。 又过月余,华旗牌以功升把总。渡曹娥江,梦中恍有召,疑为督府,及至琼楼⽟宇,瑶阶金殿,环以甲士。至门二⻩⾐立于外,更二女官导之。金钿翠裳,容⾊绝世。引之登阶,见一殿⼊云,玳瑁作梁,珊瑚为栋,八窗玲珑,嵌以异宝,一帘半垂,缀双明珠。外列女官,皆介胄、执戈戟,殿內列女史,皆袍带,抱文牍。卷帘中坐一人,如妃主,侧绕以霓裳羽⾐女流数十人;或捧剑印,或执如意,或秉拂尘,皆 ![]() 俄殿上传旨,曰:“旗牌识予耶?予以不负明山,自湛罗刹巨涛,上帝悯予烈,且嘉予有生全两浙功德,特授予忠烈仙媛,佐天妃主东海诸洋。胡公诛降,复致予死,上帝已夺其禄,命毙于狱,尔其识之。”语讫,命送回。 梦觉⾝在蓬窗,寒江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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