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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西望张爱玲(张爱玲传) 作者:西岭雪 | 书号:39226 时间:2017/9/5 字数:157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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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魂,叹息叹息再叹息——![]() ![]() ![]() 是桂子香飘的八月,蝉声叫得惊天动地,呕心沥⾎——它们只有这一个夏天的生命,不得不放歌来争取。 胡兰成正摩拳擦掌地要在政治上大展拳脚,有一番作为;张 ![]() ![]() ![]() 青芸是自己摸上门来的。那天,胡兰成出门时一定表现得很特别,穿着新⾐,站在镜子前转左转右,照了又照,莫名奋兴。所以青芸才会觉得好奇,非要跟着他一起去,看他到底去哪里,做什么。 结果便一直跟去了静安寺路 ![]() ![]() 青芸咧开嘴哈哈地笑了,问:“你们准备结婚啦?” 胡兰成也笑着,却认真地警告:“你不许多讲闲话啊!”这个侄女活泼好动又心直口快,他怕她轻举妄言得罪了 ![]() 他和 ![]() ![]() ![]() ![]() ![]() ![]() 又或者,她是有意要同他⾝后所牵连的一切人与事分开,不肯参与到他的人际关系中去;就好像她并不要他与她⾝后的一切人与事发生联系一样。 她与他结婚,连弟弟张子静也不知道,姑姑张茂渊也不参加。她便是这样的清 ![]() 红烛点起来了,妖娆地舞,是吃梦的貘—— ![]() 然而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她看着眼前的人,一心一意地要 ![]() ![]() ![]() 他们并肩站着,拜天,拜地,再对面拜过,抬起头来,満眼満脸都是笑。 炎樱也笑着,将象征祝福的米粒撒在他们⾝上; 青芸也笑“嘎拉嘎拉”毫无顾忌,然而笑得古怪。 胡兰成忍不住问她:“你笑什么?” “等下送新娘⼊洞房,你怎么抱呀?”青芸说着又笑,因为叔叔比张 ![]() 那时候她还小,可是记得很清楚——文弱书生的六叔拜过堂,要抱新娘子⼊洞房,可是抱不动,结果是喊了几个青年人帮忙扛上去的。扶梯很窄,三四个人抱牢一个新娘子,搭伙儿扛了上去,新郞硬是没 ![]() 想着往事,青芸忍不住又要笑:“今朝新郞倌不落脫了。” 胡兰成也笑起来,将食指和中指曲起来在侄女额头敲了一记:“不许多话!”又 ![]() ![]() ![]() 果然胡兰成又自说自话:“只好找间小饭店。去大饭店,怕人多,不方便,会暴露⾝份。”是商量的口吻,带着些抱歉的意味,因为去小饭店,对 ![]() ——她所委屈的又岂止是这些! 她的笔下曾经写过那么多次婚礼,中式西式老式新式都有,却没有一次像她自己这样。她从没想过会有人是这般地举行婚礼吧?我的婚礼,也简单得不合常理——当时并不觉得,后来每每回忆起来,或是参加别人的婚礼再与自己对照,才觉得是有些不大寻常的。 是在1997年9月7⽇,大连。并未宴客,也没有喜帖、喜糖,也没穿例常的婚纱,甚至也不要家人参加。只请了三五知己,打了两辆出租车,在滨海路上寻了一处背山面海的幽静之地,开了香槟,摆了蛋糕,接受友人的祝福。主持婚礼的是我的闺 ![]() ![]() 后来人家批评她:“主持婚礼要大吉大利,怎么好‘背靠背’,又怎么能说‘完了’呢?”她却也委屈:“我晚上回家跟我妈说今天替雪姐姐主持婚礼,我妈问:喜糖呢?我才发现,人家做司仪好歹赚个大红包,我这个司仪却连块喜糖也没捞着。”2 世上最幸福的婚姻有两种:一是遇上一个你真心要对他好的人,二是遇上一个真心肯对你好的人。 遗憾的是,这两者从来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张 ![]() 她还特地去拍了照片留念,又是炎樱陪着,兼任导演。炎樱一边同摄影师商量取镜,一边对张 ![]() 照片也是炎樱去取的,大热天里骑个脚踏车跑了很远的路,取出来,直奔 ![]() ![]() 张 ![]() 照片里有一张放大了,是摄影师最満意的,光线柔和,面目朦胧,沉重的丝绒⾐褶,有古典画像的 ![]() ![]() 遂将大笔浓浓蘸了正⻩⾊,先涂満了背景,照片不 ![]() 炎樱自己看着很満意,东张西望,结果看中墙上凹进去的一个壁龛,遂将照片嵌在里头,下角兜了一幅⻩绸子,两边两盏壁灯,因为防空的缘故,在蕊形的玻璃罩上抹了密密的黑黑条子,灯光照下来,就像办丧事。 ![]() 炎樱看着,也觉不妥,于是撤去⻩绸子,另外找出 ![]() ![]() 她的声音低下去,有了泪意。她想起她新婚时写在大红喜帖上的那句话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外面敲起了“锵锵锵”的打锣声,是防空信号,远远的一路敲过来,又敲到远处去了。屋顶的露台上,防空人员向七层楼下街上的同事大声叫喊,底下也往上传话——岁月,焉得静好?现世,何时安稳? 后来张 ![]() ![]() 对着自己的照片吻亲,对着自己的照片祈祷——因为这不安的世道里,除了自己,别无宗教。 这样的自恋,这样的清⾼自许,却为着一个不忠的男人而落了红尘——像她自己喜 ![]() ——真是人生莫大的悲哀。3 张 ![]() 出书和婚礼撞在同一个月,是巧合,还是着意的安排? 书前题词:“书名叫传奇,目的是在传奇里面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寻找传奇。”——她终究是希望公告天下,希望全世界的人陪她开心,为她举杯。她以她自己的方式来广而告之,为她“传奇”的婚姻不悔! 她怕人家知道,又想人家知道,于是借着《传奇》告诉人家:我得意,我真得意! 四面楚歌怎么样?天理不容又如何?她 ![]() ![]() 这是她的第一次婚姻,形式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是她的第一本书,封面是她自己设计的,用她最喜 ![]() ![]() ![]() 书一出版,销路特别好,每册两百元,四天內全部销光,于是着手再版。 再版前,杂志社在8月26⽇于康乐酒家举办了一次《传奇》集评茶会,仍是由鲁风和吴江枫主持,参与人里有苏青、谭正璧、南容、哲非、陶亢德、班公、实斋、钱公侠等,但已经没有潘柳黛了;也没有胡兰成的名字,可是流传下来的文字记录,署名却是胡兰成,想来他是参加了的。倘如是,那么这当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次亮相人前。 张 ![]() 陪她同来的是炎樱,穿大红上装,⽩⾊短 ![]() ![]() 会上各人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奉承话,多半是老调常弹,无甚精彩,还有的此前 ![]() ![]() 真正用心的还是苏青,她或是怕自己的宁波口音表达不清,又或是担心“言语不通”词不达意,故而是把意见先写在纸上再由吴江枫念出来的:“我读张 ![]() ![]() ![]() ![]() 炎樱则在散会前才发了一次言,然而十分中肯:“张姐小写小说很辛苦,所以有这点成功是应该的。她的作品像一条流⽔,是无可分的,应该从整个来看,不过读的人是一勺一勺地 ![]() 九月《传奇》再版,这次的封面是炎樱设计的,像古绸缎上盘了深⾊云头,又像黑 ![]() ![]() ![]() ![]() ![]() 而张 ![]() ![]() ![]() 个人即使等得及,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破坏中,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如果我最常用的字是‘荒凉’,那是因为思想背景里有这惘惘的威胁。” “炎樱只打了草稿。为那強有力的美丽的图案所震慑,我心甘情愿地像描红一样地一笔一笔临摹了一遍。生命也是这样的罢——它有它的图案,我们惟有临摹。所以西洋有这句话:‘让生命来到你这里。’这样的屈服,不像我的小说里的人物的那种不明不⽩,猥琐,难堪,失面子的屈服,然而到底还是凄哀的。” “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 “快,快,迟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其实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句子,在张 ![]() 小时候守岁,叮嘱老佣人记得叫她起来,然而醒的时候“年”已经过了,她便一直哭一直哭,穿鞋的时候哭得尤其厉害——因为穿上新鞋子也赶不上了。 来不及了,迟了就来不及了!要快!再快!“一面在画,一面我就知道不久我会失去那点能力。从这里我得到了教训——老教训,想做什么,立刻去做,都许来不及了。‘人’是最拿不准的东西。” “在炮火下我看完了《官场现形记》…一面看,一面担心能够不能够容我看完。字印得极小,光线又不充⾜,但是,一个炸弹下来,还要眼睛做什么呢?——‘⽪之不存,⽑将焉附’?”(张 ![]() “这一切,在着的时候也不曾为我所有,可是眼看它毁坏,还是难过的——对于千千万万的城里人,别的也没有什么了呀!一只钟滴答滴答,越走越响。将来也许整个的地面上见不到一只时辰钟。夜晚投宿到荒村,如果忽然听见钟摆的滴答,那一定又惊又喜——文明的节拍!文明的⽇子是一分一秒划分清楚的,如同十字布上挑花。”(张 ![]() 过去的,一去不回头;未来的,渺茫不可期;能够把握的,不过是现在罢了。 她急于把握住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那时候物资紧缺,大家都在囤米囤油,她便也囤了一些纸,因为害怕将来出书没有纸印——却不想,世道坏到那一步时,还有谁会看书呢? 又有一次,听一个朋友预言说:近年来老是没有销路的乔琪绒,不久一定要⼊时了。她的钱已经不够用,还努力地省下几百元买了一件乔琪绒⾐料,隔了些时送到寄售店里去,却又希望卖不掉,可以自己留下它。 心理学上说,喜 ![]() ![]() ![]() 我的灵魂像一弯上弦月那样挂在张 ![]() 胡兰成不在这里。他去南京了。⽇本人出钱,叫他办一本杂志——《苦竹》。这题目来自她喜 ![]() 封面是炎樱设计的,以大红做底子,以大绿做配合,红是正红,绿是正绿。肥而壮大的竹叶子布満图面,大⽩竹竿斜切过画面,有几片绿叶披在上面,在整个的浓郁里是一点新翠。 她在替《苦竹》赶稿子,想到他看稿的样子,猜测他的神气与考语,就觉得 ![]() ![]() ![]() 因他见到她的好,她的美;她便愿意为了他而更加好,更加美。她穿一件桃红⾊单旗袍,他说好看,她自己便也得意,夸耀说桃红⾊闻得见香气;她去静安寺逛庙会时买了双绣花鞋,鞋头连鞋帮都绣有双凤,他看了喜 ![]() 她是个戏剧型的人。随便说一句话,都是咳珠唾⽟,像对⽩般词句警人,做一个手势,又是柔 ![]() 而他,无疑是最好的看客,读者,听众,知音人。 她的人坐在这里,可是心已经飞了去南京,依附在他⾝边。稿子写好了,最后定标题,她写着《桂花蒸——阿小悲秋》,笑了,同时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亲自去南京,当面 ![]() 我看着她的笑容,觉得惊心动魄,因为清楚地知道她后来所经历的惨遇,于是那明媚的笑便也似有着凄 ![]() 关于张 ![]() 步⼊胡宅大门,即见一片碧绿,芳草如茵,草地周边排列着五六个小花圃,其中栽着几丛玫瑰和凤仙,而两株体形稍大的腊梅,则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草坪央中为网球场,只要挂上球网,即可打球活络筋骨。 第一次进⼊胡宅,正巧遇见他们打球方歇,因系初见,绍钟为我们做了简单的介绍,我也乘机打量他们:那位男士约莫四十来岁,气宇轩昂,眉目之间,英气焕发;女士年龄略轻,面容娟秀,显露出一股青舂钟灵的活力。 在此之前,我对兰成先生,完全陌生;但对 ![]() ![]() 当时,正值张、胡两人热恋⾼峰,无论居家闲谈,抑或户外漫步,均以格调⾼雅是尚,偶尔启窗望月,持螯赏菊,在展现文士风范;至于谈经论道,规划人生,则必炫其禅味,境界⾼不可攀。前人喜用‘鹣鲽’二字以喻夫妇情谊深厚,张、胡当之无愧。 张、胡之恋,虽为人誉为‘神仙美眷’,惟华服美食,终难恒久保持不坠。当时,胡供职之‘公司’营运成绩不佳,势将改组,因之,兰成先生之情绪、言行常见不耐之状, ![]() ![]() 就我个人观察,张对胡仍是一往情深,多方体贴;而胡之待张,则似乎与往昔稍有不同。 稍后,胡 ![]() ![]() ![]() ![]() ![]() ![]() ![]() ![]() 这是除了《今生今世》外,我所见到的惟一有关张 ![]() ![]() 然而我又希望他写的全是真的——至少,张 ![]() 猜想时间应该是9月以后的事情,因为这年9月,胡兰成在南京创办杂志《苦竹》,10月出创刊号。张 ![]() 关于那南京住宅,倒是有迹可寻的——沈启无在《南来随笔》中也提了一笔:“我住在我的朋友家里。朋友的家住在一个背静的小巷子里。我喜 ![]() ![]() ![]() ![]() “朋友赞美一个印度女子写的句子,‘秋是一个歌,桂花蒸的夜,像在厨里吹的箫调。’想到这样的夜,没有月亮也是美的,暗香浮动,你试用你意象的手,轻轻也可以摸得出的。” 这个“朋友”便是胡兰成了;这片草地,便是他躺在藤椅上第一次看《封锁》的地方;而这个“印度女子”便是炎樱(炎樱是斯里兰卡人,但胡兰成一直错记成印度人,后来张 ![]() ![]() 沈启无且赞美炎樱设计的《苦竹》封面,说:“我喜 ![]() 他是胡兰成的朋友,也是同事,常常听到胡兰成赞美张 ![]() ![]() 于是沈启无说了些明朝万历天启年间的事来助兴。聊到投机处,胡兰成便又提起张 ![]() ![]() ![]() ![]() ![]() ![]() ![]() ![]() 沈启无遂写道:“张 ![]() ![]() ![]() ![]() ![]() ![]() ![]() ![]() ![]() ![]() “一个人有着广大的慈悲,在时代的面前,没有所谓屈服,他可以低眉,可以俯首,伟大的 ![]() 所以,‘让生命来到你这里’这句话,还是很可意味的一句话。”(沈启无:《南来随笔》) “让生命来到你这里”是张 ![]() ![]() 在关于张 ![]() 5 张 ![]() ![]() ![]() 《传奇》的成功鼓舞了张 ![]() ![]() “流言”是写在⽔上的字,也是传奇的表现方式,都是从人的⾆尖上生出,又在⾆尖上传播和重复,由一个人的口说给另一个人的耳。那被说的主人公通常总不会是个平凡之辈,庸人俗事不值一哂,只流过,不留痕。因此人们在传说着流言蜚语的同时,语气里除了猎奇与窥偷之外,难免不带一点 ![]() ![]() ——历史上所有的“传奇”也不过都是一些男人与女人的“流言”罢了。 流言飘送在风里,这风便有了形也有了⾊,香 ![]() 流言利用得好了,可以成为武器,而且是自相矛盾的武器。用于对付敌人时,它们可以变成一柄剑,且是一柄杀人于无形的利剑,所谓“⾆头底下 ![]() ![]() ![]() ![]() 你是一条龙,流言便是画龙点睛的笔;你是一只虎,流言便是如虎添翼的翼;哪怕你只是一块顽石,流言也可以让你成为众口铄金的金。 ——就冲着这书名,《流言》也注定会成功,不落于它的姐姐《传奇》之后。 书里且放了三帧照片,其中就有新婚时炎樱导演的那张,算是给婚姻的纪念,照片里的她,带着藐然的笑容,旁边题着字:“然而现在还是清如⽔明如镜的秋天,我应当是快乐的。” 她再一次向世人宣告她的快乐,她的不悔。这样強烈地给自己打着气,是明知道将来有一天会被人非议的吧? 印照片比想象中⿇烦,不是糊了就是描得太假,看着陌生得很。她一次次地赔笑脸,央求师傅帮忙改过;又亲自去印刷厂看校样,看见散 ![]() 印刷工人们都停了工看她, ![]() 她不由得笑了,说:“是的吗?真开心!”觉得他们好像自家人一般亲切。 一个职员说:“没电了,要用脚踏机器,印这样一张图你知道要踏多少踏?”明明是诉苦,可是语气里是得意的口吻,仿佛报告一个惊天秘密。 ![]() “十二次。” “真的?” ![]() ![]() ![]() 立在印刷所那灰⾊的大房间里,立在凸凹不平搭着小木桥的⽔泥地上,強烈的人气扑面而来,外面的炮火声、防空警报声都远去了,只有这闹嚷嚷満当当的印刷车间才是实真的,只有这些汗腾腾笑盈盈的排字工人才是可亲的。 ——后来,她替《小艾》的男人安排了在印刷厂工作,实在是喜 ![]() 《流言》出版后,又同《传奇》一样,当月售完,一版再版。 出名要趁早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在紧锣密鼓地出版自己文集的同时,张 ![]() 话剧分四幕八场,第一幕的背景是⽩流苏的家里,开场即有幽咽低哑的不断的胡琴声,如泣如诉地流淌出来,淹没了整个戏院。三爷四 ![]() ![]() ![]() 第二幕是港香的浅⽔湾饭店,全屋都是橙⻩一类的颜⾊,连同橙⻩的流苏,她与范柳原在橙⻩的月亮下谈心。 第三幕又回到⽩公馆,第四幕再回港香,但已经是范柳原和⽩流苏租的房子,战争爆发,以流苏的手将⽇历牌挂上墙壁,灯光里打着“十二月八⽇”给了一个強烈的时代背景。 最末一场,是柳原与流苏在街道毫无顾忌的长吻,他们相拥在一起,密不透风;周边是动 ![]() ![]() ——这是最抢眼的一出重头戏。后来引起褒贬参半,以为大胆。然而于张 ![]() ![]() ![]() 在兰心大戏院排演。排练期间,张 ![]() ![]() ![]() ![]() 连苏青偷偷向她打听內幕,听说女主角是罗兰时,也长吁一口气,说:“这最合适不过了。” 第一次看到罗兰排戏,她穿着一件蓝布罩袍,怯怯的⾝材,红削的腮颊,眉梢⾼吊,幽咽的眼,微风振箫样的声音,完全是流苏。张 ![]() 在第一幕第三场相亲归来那一场戏里,⽩流苏矮⾝低头地往门里一溜,导演说:“不要板着脸…也不要不板着脸。你知道我的意思…”罗兰立即领会了:“得意?”再来时,还是低着头,掩在人⾝后奔了进来,可是有一种极难表现的闪烁的昂扬。走到幕后,罗兰夸张地头摇晃脑地一笑,说:“得意!我得意!”大家也都笑了。 张 ![]() ![]() 而苏青也紧接着写了《读〈倾城之恋〉》,诚心诚意地评价:“我知道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求归宿的心态总比求 ![]() ![]() ![]() …尤其要紧的,这篇文章里充満了苍凉,抑郁而哀切的情调,我希望在戏剧演出时仍不会失掉它,而且更加強。这是一个懦怯的女儿,给家人 ![]() ![]() ![]() ![]() ![]() ![]() 张 ![]() 到了1944年12月16⽇首演这天,海上新光大戏院的门票一早售罄,接连几天的戏票也都预售一空。这晚天气奇寒,滴⽔成冰,戏院里更是森冷彻骨,观众们都是裹着大⾐不敢脫,然而热情却依然⾼涨,掌声如雷。 著名报人、诗人、影人陈蝶⾐和导演桑弧是在首演当晚就看了的,都是一边看一边赞,桑弧从这时便有了合作之心;而陈蝶⾐则写了篇文章盛赞演出的精彩,并风趣地称自己“回家的时候因踏在冰块上面摔了一跤,然而这冷与跌并没有冷掉或跌掉我对于《倾城之恋》的好印象。” 一时报上好评如 ![]() 沙岑评价:“导演对于剧的处理,位置的安排,表现得非常风趣,小动作尤佳。至于音乐,毫无成绩可言,音乐的目的,是強调剧情,使剧情上不容易表达处,藉音乐之力可以表达出来。装置和灯光都很佳,装置的四景,都有很好的成绩。” 应贲则说:“从小说里我们对⽩家有一个破落却仍不失大家风范的印象。而现成的装置却只能显出中人之家。” 左采也说:“至于舞台装置,第一幕与第四幕都很好,尤其第四幕确已够得上是一个‘洋派’家庭的住宅,⾊彩也非常优美。第二幕是柳原给流苏开的旅馆房间,却不够华丽,是应该再考究一些的,至少⾐橱是要的,也用得着。至于灯光和音乐的配曲,则没有太大的⽑病。” 汉学名家柳存仁(柳雨生)的看法则是:“以港香为背景的几幕几场,我就觉得都微有缺憾。到过浅⽔湾、浅⽔湾饭店、港香以及看过原著的人,都想像那饭店并不是这个样子。即以家具装潢来说,也缺乏一种宽厚的瑰丽之 ![]() ![]() ![]() 然而这所有的人,包括张 ![]() ![]() 在当时海上剧本奇缺,话剧不景气的前提下,《倾城之恋》竟然连演八十场,场场爆満,不可不谓是一个“传奇”!然而这一幕,却未能以文字的形式留在国中话剧近代史上。 众多评论文章中最特别的,是冷漠淡然的张茂渊也一改不闻不问、各不相关的态度,署名“张 ![]() ![]() ![]() 柳原的话:我太太看了《倾城之恋》,非常生气,因为人家都说是描写她,她也就说是描写她。我说何苦呢,自找着生气,怎么见得就是编排你?我向来是不看小说的,后来也把《倾城之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不相⼲——怎么会是我们呢?——就算是吧,不也很罗曼蒂克,很好的么?反正没有关系。随便吧!” 张 ![]() ![]() 大寒天气,屋子冷如冰窖,她第一次穿上⽪袄,独自坐在火盆边,仍然觉得冷,冷得瑟瑟缩缩,偶尔碰到鼻尖,冰冰凉,像只流浪的小狗。拥有万千观众的掌声又如何?滚滚红尘,茫茫人海,她仍是孤独一个人。 火盆里的炭一点点燃尽了,黯淡下去——“每到红时便成灰”像不像她自己?“港香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传奇里的倾国倾城的人大抵如此。” “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満的收场。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在万盏灯火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 何必问呢?她早已在文字里预言了自己与海上的将来,同时,她似乎从未望渴过平常人所谓“圆満的人生”在她的小说里、散文里,处处是对“真心”的叹讶,带着悲天悯人的语调,评价那是一件多么稀罕难得的事情: 《金锁记》里,七巧在老时不无自傲地想“如果她挑中了他们之中的一个,往后⽇子久了,生了孩子,男人多少对她有点真心。”那一点真,是带着俯就之意,自欺欺人来凑数的; 《倾城之恋》里,柳原对⽩流苏“许诺”(勉強算得上一种许诺罢):“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 ![]() 她自己的 ![]() 这是1944年末“张 ![]() 时代的车轮,渐渐把所有的暗香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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