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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飞一般的忧伤 作者:张悦然 | 书号:39328 时间:2017/9/5 字数:13110 |
上一章 手鼓的夜暗、51 下一章 ( → ) | |
作者:沙莎 我是格想,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游走于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这是个临江的繁华都市,傍晚的时候霓虹闪烁,照亮了整个夜晚的星空。然而我一直想知道,她安眠的时候会是怎样?是不是一如她的名字S那样的蜿蜒暧昧,映透着累累的伤痕。 傍晚的时候,喜 ![]() ![]() ![]() ![]() ![]() ![]() ![]() ![]() ![]() 有时候我不知道执著究竟是多久,永远到底有多远。看着朔其从遥远的彼岸寄来的信,连同笑容温和的照片,脑子里闪现的却依然是他与鼓相伴的画面和充満 ![]() 那时候,应该是什么时候呢,我刚搬到芒的那阵子。记得自己常常把它写成茫的,茫然的茫,一如当时的心情。收拾好屋子后外面已是灯火辉煌了,这应该是个喧嚣的城市。于是决定到处走走,顺便去超市买些东西。我是个随 ![]() ![]() 小夜的出现,如同朔其,亦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朔其说,有些人注定要相遇。我一直相信,朔其是当之无愧的优秀鼓手,他秉承了鼓特有的灵 ![]() 我从超市里提着两大包东西出来,又钻进了地下过道。黑⾊的过道里回声很大,能清晰得听到汽车从上面驶过的声音, ![]() ![]() ![]() ![]() ![]() 我走近废纸堆,挑出那些 ![]() 一直以来我都期待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出⾊的鼓手,意图把所有的 ![]() ![]() ![]() ![]() ![]() ![]() ⺟亲每次骂我的时候,我都会躲进自己的房间,然后钻进⾐橱,抱紧双膝,听CD里起伏的鼓声。那会让我觉得安然。从来不让自己的眼泪在⽗⺟的面前流下来,那意味着我的软弱。你知道的,我一直是无所畏惧的样子,从来就是。我甚至于相信我把眼泪弄丢了。 ⺟亲最终还是下了死命令,那天我因为学校演出回来晚了。她摔碎了手中的杯子,夹杂着満地的裂损的磁带和划碎的CD。你要是再碰那玩意儿,就别再回这个家。 我看着一地的碎片,⽗⺟的表情开始变得模糊。我是自私的,不想让自己的肌肤再受任何伤害,所以决然地选择离开。那一整夜我反复地收拾着行李,然后透过门 ![]() ![]() ![]() 我自己的家,也就是后来住的地方,是幢有些⽇子的阁楼了。有长长的走廊,木制的地板,踩在楼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下脚重了,就会觉得有些摇晃。这给我带来了些别致的乐趣。简单的行李随便收拾了一下,继而是简单的生活。由于学业的繁忙,很少有接触鼓的机会了。Walkman里全是敲击的鼓点,生命的钝重在轮回中流转。买来一些颜料,在靠 ![]() ![]() 出门的时候 ![]() ![]() 某个夜深,又被腾折醒了。我听见噼哩哐啷的声音一点点的刺⼊耳膜,然后想起那个夜晚一地的碎片和⺟亲愤怒的脸。我想出去走走。在走廊的右尽头,我看到了那个盛放在苍⽩中的女孩,就那么寂静地悬浮在漆黑的夜。门口是所谓的战争的牺牲品,她将它们轻轻地拾起,小心地粘贴,举动间充満着期待。可是最后,最后总是少那么一块,总是留下个缺口,于是希望全然落空。她起⾝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有暗红⾊的花朵在她⽩⾊的睡裙上凛冽地绽放,得意地张牙舞爪。 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很想走过去抚过她忧伤的脸,告诉她没事的没事的。可是我已经习惯了大多时候沉默,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把那些承载希望的碎片稀里哗啦一倾而光。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狠心地冲出家门,带着近乎绝望的神情。 一直到一个晚上,破碎的声音经久不息。一直到我出来,那抹荒芜的苍⽩也没有出现。鼓点的掩饰下,我依然烦躁不安。终于我还是拖踏着鞋子冲进了她的家,却没有看到她的影子。两个大人依旧吐沫横飞,偌大的房间,一片藉狼。 我穿过客厅,从里屋的大⾐橱里领回了泪流満面的她。那一刻,她蜷在角落,无声地哭泣。她的指尖已经划満了伤痕,又是张扬的红⾊。我把她带回家里,小心地替她包扎好伤口, ![]() 我是格想,你以后可以过来。 她点点头,说,我是小夜,我可以和你住在一起么? 我说好。 在这之后的夜里,我们常常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小夜无声地流泪。我把头侧靠在臂弯里,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梦魇而已,只是梦魇。她于是拼命的点头一言不发。 最终小夜的⽗⺟还是劳燕分飞了。那天她拿出了家里剩下的所有的碗碟,统统倒进了楼道的垃圾堆。空旷的家再也没有那些声音的震 ![]() 那天,小夜靠在我画的爵士鼓上,取下我的耳塞,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格想,你是不会离开我的。我一直记得小夜说的这句话。她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她说,格想,你不会离开我的。说的时候眼睛直直地望着我,发出琥珀⾊的光芒,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透彻。我的眼前一阵昏眩,于是不说话。我知道自己漂泊不定,所以不会轻易去承诺,但是也无法回绝小夜。这样一个孩子,脆弱且缺乏保护的孩子,虽然她一直不承认。 我把她叫做孩子。孩子,孩子,孩子。然后在十五岁到来的时候,背上了行囊,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怀念的东西,连和夜的告别都没有。随时离开,在她刚刚睡去的凌晨。我不知道,夜醒来会怎样,会不会在我 ![]() 离开小夜所去的城市就是芒。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內没有和小夜联系,我希望她能够学会立独,勇敢地去面对一些事情。 我长久地凝视着这张海报。有人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你喜 ![]() ![]() 哦? 你的手指。 我看见我的手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拍打着,指间布満厚重的茧。我知道,鼓给我留下来太深的烙印。所以每一个势姿都可能暗示着我是喜 ![]() ![]() ![]() 一定。你的朋友呢? 他们回工作室了。我们一起走走吧。 然后和朔其的联系开始频繁起来。去了他们的工作室也就是演出的地方,偏僻,缺少繁华与便利的站点,只开通一部公 ![]() ![]() 我终于在废弃的仓库后面看见了朔其的鼓。沉寂在那里,如同角落里的朔其。我的心里涌过一阵欣喜,已经多久多久没有碰了。她就是暗夜,朔其自豪地告诉我。我看着朔其,他看鼓的眼神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深 ![]() 喏。朔其把鼓槌递给我。朔其的确具备着鼓手天生的敏 ![]() 我轻轻地抚过鼓面,手掌附着柔软的灰尘,鼓面有细细的刀纹,刻有:暗夜的离去,盛夏。我暗自想这应该是为纪念一些事情的吧。接着敲了一曲简单但是 ![]() ![]() 朔其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他说,你看到鼓时露出的是和薇桑一样的幸福的神情,我第一次为她演奏的就是这段鼓点。 后来,我在乐队的相册里见到了个叫做薇桑的女孩子。朔其告诉我,那是儿孤院一个面容清瘦的女孩,之所以取名为薇桑是希望她会像蔷薇和桑树一样美丽和坚強。这个被抛弃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朔其是因为学校的一次 ![]() 从那以后,朔其不再轻视自己手下的鼓了,因为它是有生命的。后来,朔其真的成为了一名鼓手,也尽自己的能力攒下了买鼓的第一笔费用,他要和薇桑一起去挑选名为暗夜的鼓,要让薇桑亲手敲击生命的鼓点。好让薇桑明⽩,世界上还有许多人疼 ![]() 朔其15岁的盛夏, ![]() ![]() ![]() ![]() ![]() ![]() 之后的三年,朔其都沉浸在深切的自责中,不能回头。他以“暗夜”为赎罪的工具,为薇桑和自己耿耿于怀。 听完朔其的讲述,我満心的温柔不堪一击。我看着眼前这个隐忍的鼓手,手中是那只用生命挽救回的鼓槌。那夜一,我始终没有勇气再拿起沉重的鼓槌,尽管一直以来我都是那样的无所畏惧。我坐在空 ![]() 此后,我一旦坐在鼓的旁边,薇桑的样子就会浮现在我的面前,漆黑的瞳孔随着节奏微微地闪烁其约,笑靥如一朵美丽的蔵红花。她稚 ![]() ![]() ![]() 一个月后,我给小夜打了电话。你来这里,芒。小夜没有问我当初悄然离开的原因,从电话里她的语气听来,应该是成 ![]() 早上5点,到这里的首班车。路上要颠簸两个小时。 7点整。我端着一杯⽩开⽔去不远的车站等小夜,大多缺乏全安 ![]() 半个小时或者晚些,小夜会出现。从车上跳下来,冲到路边就吐了。稀里哗啦。 我把清⽔递过去。没事吧。 小夜接过咕噜了几口,在嘴里打了个转又吐了出来。然后扔掉杯子一脸倔強地对我说,没事了。 我闭了闭眼。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 你走不走,真的没有事了。小夜显然是不希望我小瞧她。 于是我们例行公事般的去一家老字号早餐铺喝早茶,吃糯米烧卖。小夜特别喜 ![]() ![]() 后来⼲脆也给小夜买了一张公车月票,可以随便逛逛。上车,下车,随心所 ![]() ![]() ![]() 每一辆过往的公车都会停下来向我们招手。小夜就会认真地对他们说,我们等的是下一班车。司机微笑着离开,好像我们是真的在等下一班车。 公车上的气流总是浑浊的,车⾝晃晃 ![]() ![]() 终于有那么一次,我按捺不住喊了出来:够了。小夜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之前我是没有用这样 ![]() 我不⼲涉。然后我们一直保持着缄默。傍晚的城市依然喧哗。 下了车穿行马路的时候,夜突然怔住在路央中,死盯着 ![]()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朔其,专注而沉默的眼神。想到了女孩薇桑,漆黑明亮的眼瞳。过去的点点滴滴使我无法安然。但是我相信朔其可以,因为他是生命的鼓手。所以他的每一次演出,我都不会落下。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他,聆听着鼓点,竭力去 ![]() ![]() 汽车刺耳的喇叭声。我一把拉过小夜,她摔倒在⽔泥地上。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怎么了。 小夜,请你千万记住,永远别在夜晚看车灯,直到你能丢掉所有伤痛的回忆。 ⼊冬的那个周末朔其给我发来短消息,咱们有场演出,来不来看。我走进房间,拔下小夜的耳塞,我们去看场演唱秀,是我一个朋友的。小夜点点头。 依然是东14路车站。这次我们决定走过去。本来就是一条荒僻的公路,天冷的时候人稀少。我们顺着央中⽩⾊的分界线在时光里漫步。夜在右边,耳朵依然听着walkman,我在左边,眼睛依然直视前方,中间隔着一条⽩⾊的线。我们惯有的势姿。冬天的风缱绻无比地在头顶⾝旁一层层围绕然后扩散开来,于是寒冷浸⼊每一丝的空气,又仿佛,早已隐匿。天空苍⽩而茫远,厚实地撑起这里所有的空旷。 我的思绪繁杂。记得朔其的理想是可以在一条偏僻的公路央中以一名鼓手的⾝份出现,灼热的 ![]() ![]() ![]() ![]() 格想,你说喜 ![]()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不想回答。于是飞奔到公路的边缘,踩着突起的边沿,张开双臂走平衡木。 夜,和空气拥抱,我们会不会飞翔。 格想,看,我们是马路上的天使。夜也跑到另一边。张开双臂。走平衡木。这是我们固执坚持着的一个游戏。群岚暗淡,夜碎裂在 ![]() 很快就到了旧仓库改造成的ring。进去的时候朔其正摸抚着暗夜,灯光有些暗,不容易看清彼此的脸。可是朔其立马发现我们了,走过来笑着说,来了。我指指小夜,我的朋友,带她来暖暖⾝子,一会就要回去了。小夜对我耳语,我喜 ![]() ![]() 十分钟后我们离开了ring。我们,我,小夜,朔其。 我问朔其,你跑出来了,暗夜怎么办?放心,已经收好了,在后院。朔其似乎早有准备。小夜于是问暗夜是谁?朔其告诉她暗夜是他的鼓,还是那种自豪,绽放着罕有的明媚笑容。 走到一条大街尽头的时候,我停下来逗路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的⺟亲很欣 ![]() ![]() ![]() ![]() ![]() 然后朔其回酒吧,我送小夜回家。我告诉小夜,朔其是个善良的人,以后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小夜坚定地说相信。 城市的规划随着夏季的到来也进行到东14路公车站的附近。我和小夜去看了那场名为最后的美丽的演唱秀,果然极为精彩,酒吧里人 ![]() ![]() 我在芒的生活也即将结束。跟小夜和朔其商量去趟青岛,那是我长久热 ![]() ![]() ![]() ![]() 烈⽇的灼烧,一点点地侵⼊我们的简短生活。小夜始终一个人,站在沙滩上,站在海⽔里,站在 ![]() ![]() 我和朔其并肩坐在深夜的海边,微微地风带来醒咸的海⽔的味道。大海是个秘密,隐匿着更多蓝⾊忧伤。我告诉朔其自己的过往以及和小夜的相识,并拜托他以后照顾好小夜。朔其说,格想,你真的是个太过于隐匿 ![]() 小夜突然安静地走过来,我把walkman递给她,听吧,看看你能听到什么。小夜于是靠坐在我的旁边,风从耳边轻轻地穿过。小夜的神情有几份陶醉,尽管眉头微皱。她摘小耳机,说,格想,你听清大海她唱什么了吗? 我告诉小夜,我记录下我们在海边的⾝影势姿发出的声音,可是它们伴着大海的歌唱沉积成为空⽳来风。大海的歌唱,没有人听得懂她唱什么。可是你听见最前面的一段了吗?那是⽔滴汇⼊大海的声音,可以清晰地听见⽔文的回音。他们回应着大海的歌唱。 大海唱她美丽蓝⾊散发的清香和裂痕,那些细小的⽔文不间断地做出回答。朔其轻声道。 小夜抱着腿双,静静地听海的歌唱。⽔滴一点一滴地汇成大海,可是越来越多的忧伤聚集成孤独忧郁的蓝⾊。那么快乐的方向究竟被挽留在哪里,还能不能找得到,还有多少人听得清大海的歌唱。 回去的路上,朔其沉沉地靠在窗口边,一言不发。我们面对未知的离别,无路可退。 照片冲洗出来后发现很特别的一张,小夜蹲在沙滩上,被小海蟹夹到手指,放在嘴里 ![]() ![]() 几个朋友要为我饯行。去赴饭局的时候,朔其陪着小夜。他们去了那条承载朔其梦想的空旷公路,我不清楚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料想应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精彩对话。他们也许会因此改变些什么。 八月底,打理行装,离开芒去往S城,也就是现在生活的城市。 那天穿了一件黑⾊T恤,沉浸在黑⾊里的我,依然是无所畏惧的样子。T恤惟一特别的地方是在靠近锁骨的地方绣着一朵小而刺眼的⽩⾊玫瑰,苍⽩安静。就因为这样一朵⽩⾊的玫瑰,这件看似很普通的黑⾊T恤才住进了我的⾐橱。 朔其朝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保重。 在离开鼓的时候,鼓手都是沉默內敛的,他们所有的 ![]() ![]() 和小夜告别。把自己照顾好,我走了。如此简单,如此简单的话语而已。 格想,你给我的印象总是忙且茫。小夜摘下耳塞说。 我突然地难过起来。走过去,抱住了小夜,好好照顾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们,我,朔其,和你自己。 小夜晶莹的眼泪滚落下来,黑⾊的T恤被浸出朵朵淡淡的泪迹,掩盖了那朵苍⽩的光芒。 小夜乌黑的头发散落开来,像缎子一样轻轻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拂过了我漠然安静的脸。 朔其踱至⾝边,是时间了。车要开了。我放开小夜,说,一切靠你自己。如果真的走不过去,就给我打电话。还有,你可以来芒找朔其的。小夜点点头。 我贴着车窗,在缓缓开动的火车上,看着小夜和朔其的⾝影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模糊。 在S城市迅速地投⼊了繁忙的学习生活中。朔其会经常给我发短消息,有时候深夜在电话里聊天,谈谈彼此的近况。知道朔其带小夜去了薇桑生前的儿孤院。 朔其说。小夜给那些孩子分发大⽩兔 ![]() 我开始准备房间,然而当天朔其发信短说小夜有事不能来。凌晨又接到朔其的电话。格想,你快来。语气急促得容不得半点迟缓,我预 ![]() 是朔其给我开的门,一脸忧愁,指指房间里的壁橱。我冲过去,用力拉开壁橱,黑暗迅速释放。我口吻严厉的说道,小夜,你多大了?还在玩这种游戏,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不过离开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朔其辩解到,格想,她不能说话。小夜转过头去,我看到了她泪眼模糊的脸, ![]() 小夜把脸放在我的肩膀上,失声痛哭,格想。我只是想离开。 可是你不觉得累吗?小夜,没有人 ![]() 格想,我真的都很了解,但我真的做不到。 小夜,无论如何,我和朔其都不会离开你。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 ![]() 格想,我不知道怎么做。 朔其递过来一张照片,是青岛的那张。他说,你看你都知道 ![]() ![]() 小夜努力做出一个微笑。格想,我想吃饭。 我突然哭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小夜面前哭。我说,小夜,我们带你走。我们带你走。 我在小夜⺟亲举行婚礼的那天带她去了S城,下车的时候天空滴着细雨。我转⾝对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小夜说,你可以在这里停留下去也可以回头,一切由你自己决定。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 小夜钻进人群,等一等再说。等一等,等一等。 朔其买很便宜的船票。我们从江的这边飘向那边,站在船头伸出手接触泛⽩的浪花。 回到住所时已经是深夜,朔其毫无怨言地跟着我们穿街走巷。小夜坐在 ![]() 第二天中午小夜告诉我她已经买好回程的车票。我笑着说,懂得离开是你的本分,可是你要记得,我一直在这里。怀念是一回事,胡思 ![]() 小夜转过⾝子,拎起行李,我走了,格想。 我说,好的,回去好好睡一觉,一路顺风。收拾房间的时候在书桌上发现小夜留的一张字条: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你还会不会站在那里等我。我想对小夜说,如果有一天你离所有的人而去,我还会站在这里等你。 时光恍惚着晃过一个又一个⽇出和⽇落,筛检着一件又一件刻骨铭心的过往,或者继续翻腾,或者沉淀。另一个舂季到来的时候,ring已经不复存在。朔其告诉我他要去⽇本了。我看看⽇历,立即起程赶往小夜的学校,然后拉着小夜又匆匆奔向芒。 朔其要去⽇本了,芒的最后一班航班。他昨天给我发的消息,我今天下午才看到。他两个月前在儿孤院里受了伤,右手手臂骨折,至于怎么受的伤,我也不知道。我一路向小夜解释着。 两个小时后,到达机场。灯火通明的机场,极少的乘客待在环境幽雅的候机室。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我们看见了低着头的朔其,手上还 ![]() 朔其抬起头来,你们还是赶来了。 朔其,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我问。 一个星期之前。他定安地回答。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我离开的时间到了。打个比方,比如小夜的放手。 可是你确定你能够像小夜那么决绝地放手。 格想,已经过去5年了,我终于走出来了。小夜说得对,我內疚了很长一段时间,仅仅是在耿耿于怀罢了。既然小夜可以微笑着放手,我也可以卸下鼓手的天职,看长街落⽇,草长萤飞。我编织的骗局不攻自破,薇桑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不是我们的错。只可惜,上帝太早带走了她。 你走了,暗夜怎么办。小夜突然发问。 朔其低下头,又抬起来,说,我把她送给儿孤院的小孩子了。我想,暗夜是喜 ![]() ![]() 大厅里飞往⽇本班次的通告再次回 ![]() ![]() 走出大厅,听到头顶掠过大巨的轰响,天空星辰忽明忽暗,闪烁不定。我低下头默默对自己说,停留在心底的那些碎片,请你们离开吧,离开吧。然后陪着小夜继续游走于芒的大街小巷,走我们曾经走过的路。给她讲述了女孩薇桑的故事,并将朔其委托于我的那只被薇桑挽救回的鼓槌 ![]() 以后的⽇子里,我们回到各自的轨道,继续轮回的生活。聚散离开,聚散离开。 十三岁的我,看着掌心复杂的生命线, ![]() 十四岁的小夜,悬浮在寂静的夜空,捧着虔诚的信念坠落一堆碎片,脸上是一种几近深渊的绝望。 十五岁的朔其,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不能回头,以“暗夜”为赎罪的工具,敲击生命的鼓点。 而十岁那年远走的薇桑,是个出生起就无法开口说话的女孩,她听不见汽车的示警。 手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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