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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独步天下 作者:李歆 | 书号:42203 时间:2017/9/28 字数:36802 |
上一章 气赌 伤受 境绝 河渡 难逃 顺抚 下放 章四第 下一章 ( → ) | |
夏秋![]() 望着这喧嚣热闹的场景,我似乎又回到两年前布扬古将我送去扎鲁特那会儿,当时的叶赫城因为 ![]() “是哪个出嫁?嫁去哪里?”隐在人群之后的我,随口问向⾝边的歌玲泽。 她也同样一脸茫然:“好像是宮里的哪位格格,送嫁蒙古喀尔喀…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顿了顿,忽道“奴婢去找人问问。”没等我吱声,她已灵巧的闪⼊人群。 我将斗篷拢了拢,下意识的往人烟稀少处躲。已经半年了,我仍是无法在赫图阿拉城內放松心情自由活动。在这个明明很 ![]() ![]() “主子!”歌玲泽 ![]() “四格格?”四格格…穆库什? “是二贝勒的妹妹,一直养在深宮里的那个老四格格!听说她已经二十八岁了…” 我先听得一头雾⽔,过后猛地一懔,脑子里竟清晰的浮现出一道 ![]() 二十八岁的老姑娘啊! 我顿觉一阵悲凉和失落!努尔哈⾚寄托在孙带格格⾝上的情 ![]() 放下了吗? 我抬头望天,鸟儿展开翅膀在空中滑翔,转眼而逝,天空仍是瓦蓝一片,丝毫没有一点改变。似乎那鸟… ![]() 放下了…终是放下了! 他是一代枭雄,创世之祖,心怀雄心,豪气⼲云,如何当真能为我这样一个渺小的女子,牵绊住不断向前迈进的脚步? 我呵呵一笑,心神 ![]() ![]() 铺开雪⽩的宣纸,我反复思量,手中紧握的笔管重若千斤。犹豫不决的耗了半个多时辰后,我终于草草落笔,寥寥数字竟像是耗尽我全部的心力:“金蒙关系重大,你当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切勿因小失大,望善待正 ![]() 手一松,⽑笔滑落桌面,骨碌碌的滚落至地面。我呆呆的望着这一行⽩底黑⾊,只觉得眼睛酸疼的厉害,劲使一咬牙,我最终把心一横,毅然的离开书房。 萨尔玛回家去了,歌玲泽也被我找了个借口支走,此刻别苑內只有十几人老妈子和小丫头,她们不是近⾝服侍我的人,我的来去她们也都不会留心。于是我卷着装有细软银两的包袱,悄没声息的去了马厩。 大⽩早起被皇太极骑了出去,马厩里小⽩正悠闲的饮着⽔,见我来了,⾼兴得直踢腾。养了半年多,我与它之间早有 ![]() 它哧哧的 ![]() 我惊讶不已,素来知道这个小⽩的脾气有些暴烈,却没想它竟神勇如斯,这样的骏马其实更应该驰骋征战于烽火场战上吧?作为我的专属坐骑,实在是大材小用,屈就了它! 就如同皇太极…他若一生困守在我⾝边,恐怕也将无法伸展他的理想抱负!他的宏图大志也终将成为泡影! 于是去意更坚,可是小⽩却不允许我靠近其他马,没奈何,我只得拉了小⽩出门:“这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我碎碎念的唠叨,出了大门,翻⾝上马。 一番肆意纵缰奔驰,我 ![]() 苏密村位于五岭关下,这里离抚顺很近,属于大金国边境,可住在村里并非只限于女真族人。五岭关风景不错,当时我之所以决定留居此地,大半原因是因为这个,还有就是…小秋。 小秋姓黎,⽗亲是个汉人,⺟亲却是个地道的女真人,她家就住在苏密村东头。一家四口,除了五岁的小秋外,还有一个甫出生的小妹妹。 说起碰到小秋的经过真是让我又要汗颜一把,那⽇本打算去抚顺关的,经过五岭关时,就见小秋摔破了膝盖坐在路边草丛里哭得伤心 ![]() 我回答说:“不是!”结果她嚎啕大哭,我问了老半天,才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听出她爹爹被人打伤了,妈妈一急结果肚子痛要生孩子了,她没了主张,只知道要出门找大夫,可是在外头转了老半天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于是,底下的事顺理成章的发生了,我被小秋带回了家,当时的情景别说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就是我见了都怵得慌。家里一团 ![]() ![]() 如今,小婴儿已经五个月大,粉嘟嘟的小脸甚是圆圆胖胖的,养得甚是喜人,可每每回想起当⽇情景来,仍是叫人手脚发软。 小秋⺟亲扎曦妲本着女真人的习俗,非让我这个采生人替婴儿取名字——采生人一词,我记得以前曾听幼时的皇太极提起,但却不是甚为了解其中的含义,之后我含糊其意,揣测所谓的采生人该是指接生之人吧? 现在看来这个理解,却是大错特错!女真人其实是把第一个见到生新婴儿的外姓人称作为采生人,采生人对于婴儿意义重大,女真人认为婴儿将来的 ![]() 这种似乎 ![]() ![]() “姑姑!姑姑今天还能教小秋认字吗?”小秋背着一篓猪草,经过墙角时忍不住蹭了过来,略显菜⻩的小脸⾼仰,目光期许的看着我。 我抱着婴儿晒太 ![]() 她 ![]() ![]() ![]() 我叹口气,左手将孩子抱在膝盖上坐好,右手捡了地上的一 ![]() “记得!”小秋奋兴不已“就是那个黎字难写了些,不过我爹爹说我写得没错,他说祖谱上‘黎’姓儿就是长个这样的!爹爹还夸姑姑是个有学问的人,以前一定也是大户人家,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妈妈让我跟着姑姑好好学!” 我随即一笑,枯枝指着地上的两个字说:“今儿个教你认妹妹的名字——安生!平安生下之意,另外也希望她能一生平安!” 小秋低头默看着这两个字,怀里的安生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小手伸出去够姐姐背后的竹篓。我将她的小手轻轻放下,对小秋说:“你先去帮妈妈⼲活吧,一会回来我再教你如何写!” 小秋恋恋不舍的去了,我原以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来找我,可没想到直到天黑,不只她没来,扎曦妲也没来把安生抱回去。我觉得奇怪,于是草草吃罢晚饭,将早已 ![]() 刚到门口,便听小秋哽咽的哭泣声传出,我惊讶的推门而⼊,只见简陋的堂屋內,黎艮精神萎顿的坐在长凳上,満头是⾎,扎曦妲颤抖着手正替他擦洗伤口。 “怎么了?” 黎艮看了我一眼,带着愤怒和委屈的说道:“还不就为了那偷采之事!” 这些年明朝境內时有边民越境,采参、开矿、窃取果木等行径大大扰害了大金女真边民的利益。是以双方冲突时有发生,汉人瞧不起女真人,女真人不 ![]() “他们…下手忒狠了!”扎曦妲眼眶含泪,语音颤抖。 “行了!那还不是你的族人?今天带头打我的人里头还有你的一个同宗堂弟呢!”黎艮突然暴怒,扎曦妲气得双手发颤,脸上阵青阵⽩,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爹爹!爹爹!你不要骂妈妈!妈妈没有错…”小秋大叫着扑进⽗亲怀里。 夫 ![]() ![]() 从桌上端起那盆为清洁擦洗伤口而准备的冰⽔,我哗地一下泼到了他的头上:“我看你心理失衡,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头脑!”黎艮气得暴跳而起,我随手抓住靠门的门闩握在心里,准备着他如果还冲过来,我就照他脑袋上的破口子再来那么一下! “爷!”扎曦妲突然冲到他背后一把勒住他的 ![]() 黎艮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目光往下落到我怀里的孩子。 我冷冷一笑:“出门受人气,回家拿老婆孩子撒气,你可真是大老爷们,好有男人气概!” “你…”“不是的,不是的…”扎曦妲连连大叫“阿步,爷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心里憋得慌,他并不是真的要打骂我们!爷平时待我们⺟女极好…”真是傻女人呵!这个社会 ![]() ![]() ![]() ![]() ![]() 算了,人家老婆都不在意了!我还瞎搀和个什么劲?气闷的将门闩松开手,把 ![]() ![]() 黎艮错愕的呆住,我不去管他到底能够听明⽩几分我说的话,只是突然觉得这种简朴的生活已被打 ![]() 因为这件事,我在居住了半年多后,第一次萌生了离开苏密村的念头。 原本打算过完年便动⾝去抚顺,我却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小⽩长期缺乏运动,膘⾁已被我养得太厚!这个时候靠它代步,恐怕走不出十里便被它拖累死。可是我又不可能丢下它不管不顾,于是只得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对小⽩进行強化体能训练,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它瘦下去,恢复以前的彪悍体型! 小⽩的 ![]() ![]() 小⽩懒惰了半年之久,再让它奔跑跳跃,它或许会贪一时新鲜,可时间长了,它就宁可缩回简陋的草棚里呆着,任由打骂都不肯再出来。 于是,一个月的训练计划被拖延成了三个月… 四月十五,我终于准备动⾝,在得知我要走的前一天,小秋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劲使拉着我的袖子,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哭。扎曦妲给我准备了一斤 ![]() ![]() 这一晚我睡得并不踏实,一半是奋兴,一半是半睡半醒间似乎老觉得听见安生在耳边哭。 三更天方过,忽然门上嘭嘭有声,如若响雷,我被吓得从 ![]() 可敲门声甚急,似乎天要塌下来一般,我连声应道:“来了!来了…”不知为何,心上莫名发紧。 “阿步!阿步…” 隔着一扇木门,我听出是黎艮的声音,忙拔闩开门。门外,黎艮満头大汗的提着灯笼,他⾝后还跟了十来个男人:“阿步,你是读过书,肚里有文墨有学问见识的人,你给我们拿个主意吧!” 我莫名其妙:“什么?” 黎艮抹汗,沉重的吐气:“出事了!抚顺被金兵鞑子拿下了!” 我骇然无语,扶着门框的手微微一颤。抚顺…失守?难道,努尔哈⾚正式与大明撕破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目光一扫,微弱的火光下,那十几张脸焦急彷徨,神情复杂。 “范秀才,你来说!”黎艮推了推⾝后一人,我一看原来是村西替人书写家书信件的范秀才。此人虽然才二十出头,可是据说三年前曾中过秀才,満腹经纶,学识一流,颇受村里汉人们的尊敬。 我冲他微微颔首:“需要进屋说话么?”范秀才犹豫了下,摇了头摇。我知道他避讳什么男女不同室,于是也不勉強,自己先在门槛上坐了,招呼众人“那就散开说吧,围在一起堵得慌!” 众人怔住,齐刷刷的看向范秀才,见他点头示意后,才散开找了石墩之类的,或蹲或坐或站,各自不一。范秀才对我拱供手,年轻的面庞上透着斯文儒雅,然而神情却是淡淡的,我知道他骨子里酸儒之气甚重,心里瞧不大起我这类女子,这无关于我究竟有没有学问,有没有见地。 “步…姑娘是个识文断字之人,我等有事想请教,深夜叨扰…” “长话短说!”我抬起头,没好气的打断他,半夜被人吵醒已是不 ![]() “咳!”范秀才被我一句话噎得够呛,脸上闪过一丝恼⾊,好歹最后忍住了,闷闷的说道“前儿个十三,大金汗召集八旗誓师,以‘七大恨’告天,与明反目。”说着,悄悄瞄了我一眼“十四那⽇就带了二万兵马兵 ![]() “不应该啊,抚顺不是有李永芳守着么?再如何不济也不至于短短两⽇便破城失守啊!”想着李永芳此人在叶赫和建州发生矛盾时,时常以明廷官派⾝份出现,听起来像是个十分有气派的人物。 “呸!”人群里有个年青人忿恨的啐了一口,气愤道“休再提那 ![]() ![]() 我见他们双目 ![]() 果然是…屠城啊! 我绷紧全⾝。努尔哈⾚素来不喜汉人,虽然往时屈于臣下,不得不阿谀敷衍,每每奉朝进贡,但这些忍辱负重之事,只会让他憎恨汉人之心⽇益加剧。如今,正是他那股报复的火焰熊熊燃烧,一股脑的向明朝彻底的汹涌蔓延的时刻来临了! “你们…找我,到底想要问什么呢?我一个妇孺能帮得了你们什么?”我拍了拍面颊,迫使自己头脑恢复冷静。 “步姑娘远见,我们只是想知道这鞑子兵此次攻击抚顺,可会扩大灾祸,这…”看来这群人真的是病急 ![]() ![]() 我无法做出预测,无法给予他们肯定或否认的答复,其实我所谓的见地是,最好趁早大伙儿一块躲赫图阿拉去,在大金国的庇护下,那里绝对是全安无忧之所。可是…目光扫了一眼他们黝黑的脸庞——无论是明朝越境过来的汉人,还是在大金地面上土生土长的汉人,在女真人眼里,都不过是些没⼊ ![]() 我撑着酸软的膝盖站了起来,头摇,我不可能理解得了他们的想法,国仇家恨外加排外的民族 ![]() ![]() 再次无奈的头摇,我自嘲的转⾝。 “姑娘…”范秀才喊住我。 “我无法作答,只能说…天将大 ![]() 范秀才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不过是借口而已——其文曰:我之祖、⽗,未尝损明边一草寸也,明无端起衅边陲,害我祖、⽗,恨一也。明虽起衅,我尚 ![]() ![]() 难为他记 ![]() ![]() ——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恨四也! 我呵呵一笑,看来东哥能够发挥的作用远远超乎我的想像!也罢!这些前尘往事,已与我步悠然再无瓜葛,努尔哈⾚即便是打着“布喜娅玛拉”的借口一口气打到紫 ![]() “步姑娘,容我最后问一句,姑娘你是汉人还是金人?如果两国开战,你会站在哪一边?” 我⾝子一僵,跨出去的脚步竟是再也挪移不动。 我算是汉人,还是金人?这个问题…委实难以回答清楚。我在现代的籍贯一栏里填写的是汉族,可是我现在这个⾝体,却是女真人…我缓缓转过⾝来,扶着门扉,轻轻掩上门,低语:“我但愿…不是这里的人!不曾来过这里…”语音细若蚊蝇,范秀才显然未曾听清,我只是抿嘴一笑,缓缓将门阖上。 天命三年四月十五,大金汗努尔哈⾚在亲率正⻩、正红、镶红、镶蓝四旗拿下抚顺的同时,又命镶⻩、正⽩、镶⽩、正蓝四旗攻占东州、马跟单等地,大明辽东巡抚李维翰急遣总兵张承胤率兵一万赶赴支援,遭金兵伏击,全军覆没。 五月,再度攻克明国抚安堡、花包冲堡、三岔儿堡等大小堡十一个。 七月,大金八旗铁骑踏⼊雅鹘关,围攻清河城,明将邹储贤固守顽抗,最终城破被杀。在这之后,大金旗兵又占据一堵墙、碱场二城。至此明抚顺以东诸堡,大都为大金所占。 我被迫继续滞留于苏密村,然而五岭关毕竟离战火点太近,如今是大金一面倒的节节胜战,所以作为金国势力范围的五岭关还不至陷⼊危机。然而,大明并非是那种只挨打不反击的傻瓜,等到反击之时,首当其冲遭殃的只怕就是这五岭关。 我开始思措下一步该往哪去,可眼下兵荒马 ![]() ![]() ![]() 天命四年,明万历四十七年,这一年的新舂最为惨淡,苏密村內无论女真人还是汉人,皆是喜忧参半。大明已在加大力度筹聚兵力,不⽇內便可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围剿之战,进军辽东,一口气消灭大金。 如此提心吊胆的挨到正月初十傍晚,村里有人外出 ![]() 叶赫部,海西女真最后所剩的一个部落,努尔哈⾚的眼中钉⾁中刺,他不会让它独存于⾝畔。长久以来,叶赫与大明的关系最为紧密,叶赫仰赖着大明,以大明做靠山,所以这骨头向来是海西四部中最难啃的一块。 今⽇看来,努尔哈⾚真的是再无任何顾忌了。偌大个大明国都敢打了,何在乎一个小小的叶赫呢? “姑姑…吃饭饭…”小安生快两岁了,生活的困顿使得她比我见过富贵人家的那些小孩要瘦小许多。“姑姑,吃吃…”她蹒跚着脚步,小手拉着我的⾐袖,脸上露出馋⾊“安生,饿饿…肚肚饿饿!” 我摸了摸她头顶稀疏枯⻩的头发,将她抱上膝盖,腾出右手从桌上倒扣的一只青瓷碗里取了一块红⽪番薯,正要递给她,忽见小秋咬着嘴 ![]() 我回头看了眼,碗里已空,只得叹口气,将手中的番薯一掰为二,将一半塞安生手里,一半递给小秋。 安生接过后狼 ![]() 这孩子在撒谎,黎艮前天出去挖人参,为了一支老山参的归属,和女真人起了冲突。他女真话说的不是很 ![]() ![]() 黎家就靠黎艮一个壮劳力讨生活,扎曦妲 ![]() ![]() 若不是怕招人眼红,我早把那些首饰拿出去换粮食了。只可惜,死物毕竟是死物,不能直接拿来填铇肚子。 “拿去!”我佯作生气“你不吃姑姑可要生气了!” 小秋这才接了,腼腆的冲我一笑。这时候安生忽然噎得连连咳嗽,我赶紧又是拍背,又给她喝⽔:“慢的吃,慢点…”安生小脸涨得通红,我将她嘴角的残渣掸⼲净,心里微微发酸。 安生啊安生…如何才能在此 ![]() 天命四年正月初二,努尔哈⾚命大贝勒代善率领十六员大将,兵马五千人,驻守扎喀关,防止明军偷袭大金。正月初七,努尔哈⾚亲率倾国之师,深⼊叶赫地界。大金铁骑攻克亦特城、粘罕寨,一路烧杀劫掠,直至叶赫城东十里。叶赫城十里外之大小屯寨二十余处被尽数焚毁,俘获大量部民、畜产、粮食和财物。叶赫被迫向明廷提出救援,明朝驻开原总兵马林率兵驰救。 我原以为这一次叶赫难逃噩运,势必要被努尔哈⾚一口 ![]() 为何会将一块到嘴的肥⾁又给吐了出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 我的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思忖再三,决定卷包袱走人。五岭关已然不再是个良好的栖⾝之所,我有种风雨 ![]() 二月初,一声惊雷炸响于辽边,我所料果然不差,明兵纠结各路兵马,相继抵达边关,浩瀚之师,兵力竟达四十七万之多。 我被震撼得心惊⾁跳,大金八旗精兵倾力而出只怕连这个零头都没有,如此悬殊的差距,难怪努尔哈⾚顾不得再打叶赫! 我再次去找黎艮,黎艮思虑再三,最后发了句话:“我走不了路,阿步你若当真不嫌累赘,便请你带上安生吧!你是这孩子的采生人,把她 ![]() 二月十一,就在我打算带着安生上路的之际,明军在辽 ![]() 苏密村的村民终于开始 ![]() 扎曦妲哭哭啼啼,百般不舍,我被她婆婆妈妈、拖拖拉拉得终于丧失耐 ![]() 十六那⽇天上开始飘鹅⽑大雪,夜一之间山峦银妆披拂,寒风凛冽,北风呼啸。山道变得愈发难行,我却大大松了口气。拖着扎曦妲⺟女本来就走得不快,所以也不差耽搁个把时辰,倒是这天气恶劣了,反倒可以拖延住明军出师发兵的⽇期。 我心下稍定,算计着如果要避开这场战 ![]() 山路绕弯,大雪覆盖下,我竟开始犯起了 ![]() ![]() ![]() 听到“萨尔浒”三个字,我眼⽪直跳,心脏挛痉的 ![]() 萨尔浒!萨尔浒…好 ![]() ![]() 是夜,在山寨的一户人家借宿,我如芒在背,寝食难安,真想连夜出山,可是看着⾝畔睡得正香,已被多⽇劳顿之苦累得够呛的两个孩子,心里又着实不忍。 子末丑初,我瞪大了眼毫无半点睡意,明明⾝子疲倦得要命,可偏偏神智却是异常清醒。不多会儿,忽听房外一阵细碎的隆隆之声,屋外小⽩咴嘶踢腾,我一个 ![]() ![]() ![]() 才穿好鞋, ![]() ![]() 扎曦妲瞪着一双布満⾎丝的眼睛,惊惶失措的抱住了小秋:“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个劲的尖叫,声音大得惊人! 我扬手劈面给了她一巴掌,止住她的厉声鬼叫:“闭嘴!若想活命!你最好一句女真话也别说!”顿了顿,我強 ![]() ![]() 一句话未完,忽听门上砰地被人砸开,我眼前一花,十来名穿着明朝服饰的兵丁端着长矛冲了进来,惊喜万分的大声嚷嚷:“这里还有!这里——还有鞑子…” “我们不是鞑子!”我霍地站前一步,抱着安生拦在扎曦妲⾝前,強烈抑制下惊惧,勉強保持镇定的说“我们是汉人!我们不是鞑子!” 我吐字清晰,喊出的时候又是拼尽了全部力气,是以才说完,便听门外有个人“咦”了声,分开人群,走进门来。 “张大人!”门內的小兵纷纷行礼。 我抬头望去,见进来的是个年轻男子,气宇轩昂,虽然⾝着军装甲胄,眉宇间却淡淡的透出一层儒雅之气,不大像是武人。 他目光在我⾝前转了一圈,又扫了眼我⾝后,问道:“你是汉人?” 我听他说话和气,脸上也全无那些兵丁的暴戾之气,心里略略放宽,怀里抱着安生,依着汉礼略略福了福:“奴家夫家姓黎,祖籍苏州…”我 ![]() ![]() “五岭关?”他蹙了眉头“我军⽇前方从五岭关经过…”声音渐渐放低,底下的话我没能听清楚。他略略停了下,目光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两眼“听你方才言谈举止,也像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如何就能为了避祸,竟而穿戴成鞑虏模样?” 我连声称是,态度谦恭得恨不得给他磕头。只因方才无意间朝门外瞄了一眼,竟是看到乌 ![]() ![]() “看着她们,不许放人 ![]() “是!”小兵齐声应了,然后留下两名看守,其余人重新退出。 我大大松了口气,这时才大 ![]() ![]() “他娘的,这次出来都没什么油⽔可捞…” “可不是!杜将军忒认死理,其实上头 ![]() 两小兵闲着没事⼲,开始靠着门唠嗑,我从他们稀里糊涂的话语中,断章取义,模糊的听出了一些讯息。比如说,这支队伍好像是明朝剿金大军之一,领兵的是个姓杜的老将军,是个能征善战的主儿,只是好像和这次的总兵官不大合拍。又比如,我还听出,方才那个年轻人姓张,是个文人出⾝,原为分巡兵备副使,现出任监军一职。 我弄不大懂这监军是多大的一个官职,也无心去弄懂,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他们会如何处置我们,可是偏又不能问,只得硬生生的憋着。那两小兵越聊越起劲,慢慢的话题从从军打仗偏离到赌钱吃花酒,我越听越来气,暗自头摇,这些人哪里像是当兵的?全无半分组织纪律 ![]() “张大人说让一位黎夫人去军帐!”门口突然探进一个人来,脸朝屋內张了张“喂,你俩哪一个是黎氏?” 扎曦妲神情慌张,我一把摁住她的肩膀,站了起来:“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冷漠的说:“那好吧!跟我走!” 那名亲兵把我领到一顶军帐外,嘱咐了句:“候着!”便自行离去,弄得我更加一头雾⽔。 青灰⾊的大帐子直接扎在冰天雪地里,四周有零散小兵来回巡逻,穿梭不息。出门的时候我没披麾⾐,这时冻得手脚发⿇,忍不住呵着暖气在原地只跺脚,试图抖落一⾝的寒气。 “滚——”帐內暴出一声厉喝,在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哎唷”一声,有团⽑茸茸的⾝影直接从营帐內跌了出来,撞到了我的⾝上。 “咝…”我疼得猛 ![]() ![]() “黎夫人?”略微惊讶的口吻,我扬睑回眸,看见撞我的人正低着头満面愧⾊的溜走,而那个才碰见的监军张大人,正站在军帐口,脸⾊温和的看着我。“夫人受惊了!” 我 ![]() ![]() “黎夫人居于关外,可否会说鞑子的蛮语?” 我大大的一怔,难道他找我来问话,目的是想让我当翻译?这倒是个不坏的消息,起码…我对他们有用处,他们就至于会杀我。 他见我迟疑着不应声,以为我不会,于是露出失望之⾊,又不死心的再问:“那你可听得懂?” 我 ![]() ![]() ![]() 他露出欣喜的表情:“那就好。你随我来!”说着,掀帘⼊帐,我缩了缩头,鼓⾜勇气紧跟在他后面。 帐內甚为宽绰,中间燃着木炭篝火,火上烧着雪⽔,一位大将模样的老者正端坐在火堆旁,对着一张羊⽪卷左右翻看。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只是用一种沉若钟鼓的嗓音说道:“张铨,我打算留两万人驻守萨尔浒,带一万兵力趁夜渡河,奇袭界藩城,打他个措手不及!” “杜将军,将士们连续昼夜行军,已是极为疲劳困顿,能否就地驻营,稍做休养?等到明⽇清晨再渡河东进…” 杜将军抬起头来,我见他虽然须眉半百,却是目光如电,浑⾝透着英武之气,不容小觑。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看着张铨似笑非笑,颇有深意。 张铨跨前一步:“师旗之⽇未到,将军又何必争在一时?况且,夜半渡河,倘若敌人来袭,将首尾难顾…” “无需多言!”杜将军忽然一摆手,掷地有声的道“天兵义旗东指,谁敢抗颜?当今之计,唯有乘胜前进,有何师期可谈!”一句话就把张铨弹了回来,这老头当真相当具有霸气。 张铨皱着眉头没再吱声,气氛尴尬。紧接着,杜将军唤来传令兵,下达军令,营帐內进进出出,甚是公务繁忙,竟是将我和张铨两人完全给当成空气忽视掉了。 我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就不知道张铨这位年轻监军会如何想。过会子见他神情低落,闷闷的走出营帐,我不愿一个人被留在这鬼地方,忙加紧脚步跟上他。 营帐外火炬通明,人声鼎沸,士兵们来往川流不息。 “黎夫人!”他背对着我突然喊了一声。 我吃了一惊,还以为他魂游天外,不知道我在他⾝后跟着呢。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夫人可否陪我去河边走走?”这是他跟我讲话以来,最客气的一回。之前虽然不失有礼,语气却是肯定而又不容反抗的,只有这次,才真切的听出他內心的彷徨。 我无声的跟在他⾝后,浑河⽔面显得平静无波,淡薄昏暗的星光下,第一批准备渡向南岸的士兵已经准备完毕,熙熙攘攘的你推我挤,热闹得像是在逛菜市场。我见识过大金国八旗兵的军纪严明,却从没见过还有这样当兵的, ![]() 我暗暗头摇,四十七万天兵又如何,就靠这些酒囊饭袋保家卫国,大明国不亡才怪! “监军大人!”有士兵见了张铨,跑过来拜见“⽔流不是很急,而且河⽔甚浅,即使不乘船,骑马也可过河!” “知道了。”张铨点头,表情沉凝,待士兵去后,他忽然怅然叹气“朝廷耗时一年,招兵买马,甚至拉海上西女真叶赫部以及属国朝鲜的兵力,其实也不过十万之数啊!”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将我说得完全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想找个无关紧要的人发 ![]() “兵分四路!好好的十万兵马却被拆成了四路军,杨镐⾝为辽东经略,自视甚⾼,把鞑子兵比作草木,他…未免太过轻敌了,我不认为那个叫努尔哈⾚的蛮夷首领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只可惜无人信我所言。即便是杜松老将军…唉,他为了争得头功,竟而冒雪突进,试图抢在师期之前剿灭敌匪,攻占赫图阿拉,这谈何容易?” 他就站在岸边 ![]() ![]() ![]() 我心生惧意,手脚开始哆嗦。 “且看着吧,这一仗到底会鹿死谁手还很难断言!唉,真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这种各自为战的打法实在不够明智!” 我实在不敢再听下去了,正想撒腿逃跑,忽听前面隔了三四丈远的浑河⽔流哗啦发出一声巨响,滔天巨浪从上游驽马奔腾而至,顷刻间河⽔暴长,正在涉⽔渡河的士兵转瞬被淹,冲没得不见人影。 军营內 ![]() 我被混 ![]() 我焦急万分,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如若当真是金兵打来了,得设法回去找到扎曦妲⺟女!那三个人手无缚 ![]() 正 ![]() ![]() ![]() ![]() ![]() ![]() 场面终于慢慢被控制下来,事后查知,并无金兵来犯,只是敌人在浑河上游处事先筑好堤坝,抬⾼⽔位后,配合时机在明军过河之际,毁坝防⽔,不用一兵一卒,便攻得明军 ![]() 杜松气得哇哇直叫,倒是张铨为人冷静,待到风波过后,恨声道:“定是此人!去岁也是他使计 ![]() ![]() “凭他一人能做什么,不过是雕虫小技!”杜松不屑的冷哼。 “杜将军,此人乃是蛮酋之子,号称四贝勒,允文允武,他…” “区区蛮夷,能兴起多大的风浪!”杜松 ![]() 张铨脸⾊发青,双肩微颤。我忍不住唏嘘,他能慧眼识得未来清太宗之能,可见目光独到,只可惜跟错了上司。 正 ![]() ![]() ![]() “禀监军!”一名小兵气 ![]() 话没说完,我就听见一个凄厉的声音放声尖叫:“放开我——你们这帮杀千刀的…放开我的孩子——” 我浑⾝一震,⾝子软软的从马背上滑了下去,一 ![]() 我只觉得浑⾝力气从发顶到脚趾,全被剥离得一⼲二净,万念俱灰间我 ![]() ![]() ![]() ![]() “黎夫人!”张铨走近我,眼神复杂,冷冷的问“这该做何解释?” “解释…”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憋在 ![]() “我不认得她们!”话说出口时,镇定得连一丝颤音也没有,我冲过去,将地上嚎啕的安生抱起,紧紧的搂在怀里“她们两个——是我⽩天才在半路上遇见的,我并不认得她们!一直以为她们也是逃难的汉人。这个女的,跟我讲话时一直用的是汉语,虽然吐字不清,词不达意,我也只当她是因为方言之故,哪里会晓得竟是蛮夷鞑虏…” 小秋仍是攥着⺟亲的⾐角,泪流満面。 张铨“哦”了一声,似乎不太相信我的编词,冷冷的看了扎曦妲一眼。扎曦妲目光 ![]() ![]() ![]() 张铨不再说话,只是微微一扬手,那些围观的士兵顿时发出一声哄笑,争抢着扑向扎曦妲,她惨嗥着被他们摁倒在地。刀光霍霍,扎曦妲活生生被斫下首级。我捂住安生的眼睛,转过头去,心神剧颤。 轰 ![]() “是我的…你如何要跟我抢军功?” “我的…这人头是我砍下来的…” “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我闭上眼,搂紧安生。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小秋凄厉的惨叫。 “那…只是个孩子…”我哽声开口。 张铨叹口气,转过脸:“那是鞑子的孩子…想我抚顺城破,那些蛮夷鞑子可曾饶过我们汉人的孩子?” 一句话未完,就听小秋一声尖叫:“我爹爹是汉人呀,我——”稚 ![]() 我颓然跌倒,心口揪痛,脑袋嗡嗡直响,胃里 ![]() ![]() ![]() “你 ![]() ![]() 我倏然抬头,看他神情平和,不像是要举发我的样子。他若是有心要安生的小命,大可方才在人群 ![]() 我的信心又一点点的聚了起来,抱着啼哭不止的安生,从地上踉跄爬起:“可她的⽗亲确实是汉人…而且,金人也好,汉人也好,在我眼中,都是一个人,都是一条 ![]() 他定定的看了我许久,冷冽的目光渐渐放柔了,忽尔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你,真是个很奇特的女子!” 没有太多的时间容我去伤 ![]() ![]() 我被张铨指派的两名小兵押着,一路跟随队伍东进。为了方便赶路,我只得把安生用包布裹了背在⾝后,骑着小⽩紧缀于队部后尾。大军行进速度相当快,看样子杜松当真是想趁夜黑之前出其不意的夺下界藩城。 傍晚时分,方赶到吉林崖下。长途跋涉,我被颠得上⾝骨架都快散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先头队部忽然发出震天厮杀和惨叫声。 兵卒如 ![]() ![]() 一时间杀声震天,我只觉得左边是人,右边是人…处处都有人影在眼前不停的晃动, ![]() “金兵在东边…” “不是啊…西边也有——” 惨叫声,喝骂声,哭爹喊娘…什么声音都有!⾝旁不断有人倒下去,我失声尖叫,这样的可怕场景只会在噩梦里出现。 小⽩奋兴莫名,在硝烟四起的⾎腥场战上,左冲右突,有好几次它甚至带着我直接冲向最烈猛的炮火中心去,吓得我双手劲使勒绳,掌心因此破⽪出⾎。 “轰——”泥屑翻飞,明军的火炮威力甚猛,记忆中从没见过八旗兵用过火炮,大多还是冷兵器面对面力的较量,在武器方面明军显然占了很大的便宜。于是在隆隆炮火声中,纷 ![]() ⾝处场战,我已茫然不知哪里才是全安的,只得咬牙凭 ![]() ![]() ![]() ![]() 眼前一晃,我隐约看到了杜松的影子,这就像是人漂在茫茫大海上,陡然见到了一 ![]() “将军——”有士兵 ![]() “什么?!”他急红了眼,一把揪住小兵⾐领“你再说一遍!” “咱…们…西路军…萨尔浒,遭袭…” “混帐!”杜松气得浑⾝发颤,一把推开那名报讯的士兵,嚷道“张铨!张铨——” 连叫数声没人应,忽然边上有传令兵过来,跪地颤声禀道:“将军,属下已探明,东面乃是从界藩城涌出的伏兵,蛮夷打着红、⽩旗幡…西面是…从萨尔浒方向绕回的敌人,打了⻩⾊旗幡…将军!咱们…已被夹击,腹背受敌…” “滚!”杜松气急败坏的一脚踹上那人心口,将他踢翻个跟斗,夹马踱步“我不信…那个鞑子会有此等本事!我不信——”他神情焦燥,暴怒叱骂,我远远的离他五米开外站定,勒马踌躇不前,他忽然顿住,锐利噬人的目光直剌剌的停在了我的脸上。 “你…”此时的我按照张铨的吩咐,外头套上了一⾝普通兵卒的军服,暂作男儿打扮。杜松目光如电,刺得我心头慌 ![]() “女人——你竟然是女人!哪个允许女人随军的?真他妈的晦气——”他哇哇大叫,満面狰狞之⾊,我心惊胆寒,正 ![]() 我纵马逃窜,背后不断传来杜松的厉吼。“鞑子攻上来啦——”突然不知打哪吼出一声长嘶。远距离对峙终于变成短兵相接,八旗金兵蜂拥 ![]() 我心神俱裂,那一刻只愿自己倒地昏死,再不用去直颜面对这种惨烈情景。有金兵冲向我,刀斧盾剑,反 ![]() 我提着手里紧握的长 ![]() ![]() ![]() 我趁机脫⾝,大叫:“小⽩!快跑!快跑——”叫到最后,声音抖得完全听不出是自己的。小⽩骤然发力,冲撞突围,刀光剑影中我只隐约听得⾝侧有人大叫:“兀那鞑子!有种跟老子决以生死…” 匆匆一瞥,那喊话之人果然便是杜松,只见他帽盔失落,鬓发凌 ![]() ![]() “铮——”三枝颤巍巍的羽箭从我脑后擦肩而过,我瞠目结⾆,吓出一⾝冷汗。那三枝箭两前一后,成品字型疾 ![]() ![]() ![]() ![]() 我“啊”地声呼叫,声音尚哽在喉咙里未来得及喊出,那枝羽箭的铁镞已生硬的钉⼊杜松眉心,穿颅而过。杜松翻⾝落马,尸首被马蹄肆意踩踏。 三箭…齐发… 我浑⾝震颤,急遽旋⾝回头,只见十多米开外,一红⾐甲胄披⾝的大将,正昂然 ![]() ![]() 求生的本能促使我加紧催马奔向他,正张口 ![]() ![]() 我伏倒马背,全⾝肌⾁ ![]() ![]() ![]() 四周的打杀声时近时远,我无力再作丝毫挣扎,懵然中我⾝子一侧,缓缓滑下马背,小⽩扭头咬我的⾐袖…在我落地前, ![]() ![]() ![]() ![]() 唏——⾝前的⽩马长嘶一声。 是小⽩吗?小⽩…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我勉強撑开眼睑,在看清那马的一刹那,紧绷的那 ![]() 不是小⽩!居然是…大⽩呵! 心头一松,我顿时彻底陷⼊昏 ![]() 痛… 略微一动,背上就辣火辣的如同被火在烧。 “别动…” ![]() ![]() ![]() 苍⽩的脸,深刻的棱角,清晰的五官…他的 ![]() “爷您终于可以放心去了…” ![]() ![]() “歌玲泽!” “奴婢在!” “好生照看着…”简简单单五个字,底下却隐含了千斤重的分量。 歌玲泽不经意的抖了下,小脸低垂,僵硬的蹲了蹲⾝:“是。” 我嗓子⼲涩,嘴刚张了张,⾝披甲胄的皇太极已然旋⾝离去,头也不回的迳直出了房门。我的一颗心猛地往下跌落,呆呆的望着门口,眼睛酸涩得发 ![]() “主子!医官说箭镞⼊⾁不深,未及要害,只需按时敷药…” “安生!”我猛地一懔,不觉打了个哆嗦,牵动背上的肌⾁一阵阵紧缩 ![]() “主子别 ![]() “安生…孩子!那个孩子呢?”我着急的大喊。 “主子!您冷静些,奴婢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孩子…” 安生…安生…我伏在枕上,眼泪汹涌流出。安生…小安生!牙齿狠狠的咬上自己的手背,我悲痛 ![]() 那一箭,力达我背,小安生…只怕不能幸免! “啊——”我哑然失声,嚎啕大哭。我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她!最终还是…我如何对得起黎艮,如何对得起扎曦妲临终的托付,如何… “主子,出⾎了…天哪!” 一通忙 ![]() 我刚开始没听明⽩,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她低声再次重复:“是四贝勒爷的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她来看您…” 一口气呛在了肺里,我险些没缓上来:“这里…究竟是哪里?” 歌玲泽愣了下:“这里是四贝勒府啊。” 眩晕 ![]() “皇太极呢?” “爷出征了!” 出征?!啊,是了,现在是大金国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大明十万兵马正在进 ![]() 我轻轻吁了口气,有点理解为何皇太极会来去匆匆,先前还因为他的冷漠而生出的那点 ![]() “今儿初几了?我…受伤昏 ![]() “回主子话,今儿初三。主子您是爷昨儿个晚上从城外带回来的…那时主子⾝上満是鲜⾎,吓得奴婢…” 初三!原来已经初三了!我记得吉林崖杜松军队遇袭是在初一,想不到自己居然已经昏 ![]() “主子!大福晋她…还在门外等。” 我皱紧眉头,心里极不痛快,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着:“你回说我还没醒…” 歌玲泽甚是机灵,我话还没说完,她已然明⽩,小声说:“是,奴婢知道了。主子您先歇着!”说着,一溜小跑出门。 我趴在 ![]() ![]() 皇太极出征,不知道这仗会打多久,虽然他把我丢在家里,可以避开城外纷 ![]() 事情怎么就会发展成这样了呢?我刻意逃避的问题,在兜兜转转了两年后,命运竟然再次将我 ![]() 对于我这个陌生的“⼊侵者”哲哲,这位皇太极的正 ![]() 天命四年,明万历四十七年,大明国为镇 ![]() ![]() 西路为主力,由山海关总兵杜松率兵三万人,由浑河两岸⼊苏子河⾕,从西面进攻赫图阿拉;东路由辽东总兵李如柏率兵两万五人,由清河出鸦鹘关,从南面进攻赫图阿拉;北路由开原总兵马林率兵一万五千人,自开原出三岔口,从北面进攻赫图阿拉;南路由辽 ![]() ![]() 三月初一,明西路军突出冒进,通过萨尔浒山⾕时,杜松分兵为二,留两万人在萨尔浒扎营,自率一万人突袭界藩城。傍晚,金国大贝勒代善、四贝勒皇太极等率两旗兵至界藩城阻击杜松,大金汗努尔哈⾚则亲率六旗兵力,猛攻萨尔浒明军大营,将其歼灭。得胜后,努尔哈⾚挥师转向吉林崖,与代善、皇太极等合击明军,杜松被 ![]() 当晚,明北路军到达尚间崖和飞芬山,闻杜松败,惧怕之余乃就地扎营。初二清晨,金军未加休整,由吉林崖直扑尚间崖,北路军惨败,副将⿇岩战死,总兵马林只⾝逃回开原。 夜晚八旗军退守赫图阿拉,皇太极正是趁此短暂时机,将受伤昏 ![]() 初三,明南路军抵达阿布达里冈,北距赫图阿拉约五十里,努尔哈⾚率四千人留守都城,命众贝勒率主力⽇夜兼程奔赴南线, ![]() 初四,代善命士兵乔装明军,接近南路兵营,突然发动猛攻,同时,皇太极自山上驰下奋击。最终刘铤战死,部众被歼。 初五,朝鲜兵在富察战败,投降金军。杨镐惊悉三路丧师后,急令东路李如柏部火速撤退。该部在逃回途中,自相践踏死伤千余人。 城外战捷的谍报先是源源不断的送回城內皇宮,然后再由各贝勒府的管事奴才将平安的喜报带回府中。 虽然我每⽇故作镇定,毫不惊慌,专等着歌玲泽将打探回的最新动向转告于我,但是內心深处却仍是暗自为皇太极担忧着。 背上的伤口未曾伤筋动骨,养了两⽇我便已能从 ![]() ![]() 托腮望着窗外来回晃动的人影,我大为气闷,无论我把伤养得多快、多好,都不可能赶在皇太极回来之前跑出四贝勒府去,我已被他 ![]() 初六,战事终结,大金国大获全胜,八旗将士班师回朝。想着不多会儿就可再见着他了,我不 ![]() “主子!主子——”歌玲泽迭声惊呼,从走廊外一路飞奔而至,我原本就紧张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贝勒爷回来了——他负了伤…” 脑子里嗡地一声轰鸣,我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扯得背上伤口一阵剧痛:“他…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 “才…才回府,奴婢不是很清楚…” 我顾不得了,脑子就只一个声音在叫嚣——见他!去见他!马上… 闯出门去,门口的侍卫拦住了我,我怒火中烧:“我不跑!你们不放心尽管跟了来!我现在要去见爷,哪个敢挡我,仔细先掂量你们脖子上扛的脑袋有多重!” 众侍卫被我喝斥得均是一愣,歌玲泽从旁叱道:“依主子的话做就是!”他们这才恍然,急忙恭⾝行礼。 歌玲泽扶着我一路跌跌撞撞的顺着回廊往前走,侍卫们不敢轻忽职责,呼啦啦的全跟了来。我们这一行人浩浩 ![]() ![]() 这个府邸比之十多年前已不知扩大了几倍,若非歌玲泽在前边带路,我多半会像个没头苍蝇般 ![]() ![]() ![]() ![]() 拱门口慢悠悠走出来三个人——一个主子模样的女人,⾝后跟了两小丫头。女主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脸盘略圆,面上打着薄薄的胭脂,一双细眉飞云⼊鬓,眉黛画痕很浓,显得与她的那张脸不大协调。 “主子!”歌玲泽面⾊大变, ![]() “我知道。”我冷冷一笑,当年皇太极娶她过门时,我曾见过这个额亦都的女儿一面,只是她当时不曾见到我罢了。这十多年下来,她样子变化不大,只是⾝材有些略略发福,福晋的架子端得也比当年更加像样。 “你是何人?”钮祜禄氏蹙着眉尖,面上带着警惕“居然敢带着侍卫在府里 ![]() 我 ![]() ![]() ![]() “你——”钮祜禄氏气得脸孔扭曲,五官拧在一块,若非顾忌着我⾝后一票侍卫,绝非是摆来当花瓶看的,她多半会仗着女主子的⾝份给我一巴掌。 “侧福晋息怒,这是我们扎鲁特博尔济吉特主子,平素只住在别苑,前几⽇因战 ![]() “啪!”歌玲泽的话未讲完,钮祜禄氏蓄势已久的一巴掌终于落下。我心头一跳,怒火终于还是被她的盛气凌人给勾了出来。 “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她冷言一扫,倨傲的看向我“我这也算是替你管教下人了!你进门也有三年,怎么还是半点长幼尊卑都分不清?你在别苑住着可以另当别论,如今进了园子,就该懂得这些礼数。爷是当今四贝勒,満朝员官的典范,如何…” “你什么⾝份?”我不冷不热的开口,歌玲泽垂着脑袋,咬着 ![]() “什…什么意思?” “你是贝勒爷大福晋?”我呵呵一笑“好像不是吧?” 她哑口无言,怔怔的望着我。 我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歌玲泽的肩膀:“行了,别杵在这儿,去问问爷可在主屋?我和侧福晋还有些贴己话要讲…” 歌玲泽惊异的看了我一眼,我冲她微微一笑,她这才迟疑着走开。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钮祜禄氏咬牙。 “是,我在这,侧福晋还有何指教?” “你莫猖狂得意!”钮祜禄氏 ![]() 我微微一愣,她的话里蕴蔵了太多令我惊叹的讯息。 面对钮祜禄氏洋洋得意的笑容,我忍不住想出言相讥,恰在这时对面屋里迈出来了人,细声细气的说:“爷问,方才是谁打了歌玲泽呢?”这 ![]() ![]() 钮祜禄氏笑颜 ![]() “唉!瞧你说的…”她浅浅的笑了下,视线不经意的往我这边投来。我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可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般怎么也挪不开步。 笑容乍收,她不敢置信的瞪着我:“你…”“姐姐,那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 避无可避,我无奈的笑了笑,从树荫底下走了出来,直接 ![]() “你…”“爷在屋吧?”这么些年不见,葛戴成 ![]() 她懵然的点点头,不自觉的抬手替我打帘子:“是,爷在屋。” “谢谢!”我昂首跨步进去,完全不理会钮祜禄氏那副眼珠都要掉下来的惊愕表情。 厅內四角静静的站了七八名小丫头,眼波不自觉的往內屋掠去,里面沉寂得似乎连声呼 ![]() 房间內光线不是很好,窗户都闭上,没有通风,一进屋我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鼻子 ![]() ![]() 一颗心顿时如雷鸣般怦跳起来,我惴惴不安的靠近,他脸⾊苍⽩的闭着眼,那副憔悴疲惫的样子让我的心揪痛起来。 “喂…”我轻轻喊他,鼻子涩涩的,眼眶微 ![]() ![]() “啊——”他揽臂一收,我稳稳的趴在他怀里,头枕在他的肩窝。他的左手有力的托在我的后 ![]() ![]() ![]() ![]() ![]() “悠然…”他忘情的喊我。 我一懔,忙推开他:“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你到底…伤在哪了?”他含笑不语,眼眸晶亮,绽放睿芒。 一种被设计了的古怪 ![]() 这从头到尾, ![]() 他嗤地一笑:“变聪明了呵!跑了两年,果然在外头长见识了!”目光幽寒,左手抚上我的脸颊, ![]() ![]() 淡漠 ![]() ![]() ![]() “我该拿你怎么办好?”他忽然放柔了声音,低低的,无奈的,却又无比怜惜的叹了口气“威胁你无用,哀求你也无用,你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舍弃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你?是我对你的付出不够令你 ![]() ![]() ![]() ⾝子微微一颤,我眼眶发热。 “不要再跑了…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们还有多少⽇子可以一起携手渡过?你难道当真那么排斥我,不愿和我在一起吗?”他喃喃低语,柔情无限,我心里的那点执著在慢慢被他融化“你明明知道,我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你,如何还能一次次无情的伤我?我把整颗心都给了你,你如何还能狠心把它丢了…” “我没丢…”眼泪“嗦”地滴在他 ![]() ![]() ![]() ![]() ![]() ![]() 前几⽇偶然在书房翻到一册《三国演义》,虽然是竖排繁体版本,却仍是让我欣喜若狂。皇太极这几年对汉文化的研究嗜好越来越广,书房內搁了好多汉文古典,但多半是涉及行军打仗的兵法书籍,我对这些缺乏趣兴,便只拣了自己看得下去的一股脑搜刮了回来。 “主子!爷今儿进宮议事,方才让巴尔回来传口讯说,晌午怕是回不来了,让主子不用等他进膳…” 我正忙着埋头啃书,于是含糊的应了声:“知道了,知道了。” “主子…”歌玲泽踱步不走。 “还有事?” “是…那个,乌拉那拉侧福晋来了!您见是不见?” 我一怔,把神智从书页上硬生生的拉回。这几⽇,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哲哲每⽇都派人来问候,不时的还命人炖了补品送过来,说是给我养伤之用。哲哲的用意一时三刻我不是很能弄懂,她好像是在巴结我,又好像只是在传达一种以上对下的关怀之意,这种含糊不清的做法让我捉摸不透她的实真意图,只得拖着迟迟不见她,将她的“好意”拒之门外。 但是,葛戴…我见还是不见呢? 早知道她最终还是会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来找我,无论如何,我与她毕竟主仆一场,看在她以前服侍我的情分上,我也不该对她如此绝情。况且,有些事不给一个答案,是会更加容易让人胡 ![]() “你让她进来吧,一会儿没我的吩咐,你和萨尔玛都不许进来,也不用守在门外伺候,去园子里给我摘些花来 ![]() “是。” 合上书,我略略定了定神,从椅子上站起直接走到门口。葛戴进门时是低垂着头的,待到下颌缓缓扬起,看清近在咫尺却无声无息的我时,她果然被出其不意的吓了一大跳。 我不动声⾊的望着她,她呆呆的盯着我看了好几分钟,忽然双肩发颤,扑嗵一声跪到我面前,抱住我的膝盖放声大哭。 “侧福晋这是做什么呢?你这不是要折煞我么?” 她 ![]() ![]() 我微微动容,心底涌起柔柔 ![]() “在格格面前,我哪里是什么贝勒福晋?我不过是格格的丫头…我这辈子都是格格的丫头…” “好了…你也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儿子都已十岁,怎么还能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快起来吧!” “格格…”她放开我, ![]() ![]() 我指了指一旁的绣墩:“坐着说话!”语气尽量保持淡定从容,不让太多的情 ![]() “以后‘格格’‘主子’之类的称呼不必再提,我如今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 她明显一震,忙收了眼泪,肃容道:“是,我明⽩。” 我仍回椅子上坐了,将《三国演义》的书册重新打开,⼊目皆是团团墨点,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満脑子 ![]() “那…那…”她嗫嚅两声,脸憋得通红“我该如何称呼你…”我忍不住噗嗤一笑,生疏 ![]() ![]() “姐…姐姐!”她细声细气的喊了我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但紧接着眼圈红起,又是一串泪珠滚下“为何你的脸…”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左侧脸颊:“很早之前烫伤的,疤痕很丑陋么?” “不,不是…”她连连摆手“那粉⾊的印子扑了粉,不仔细看 ![]() “你这是在安 ![]() “不!我不是在安 ![]() 鎏金镜面在眼前闪亮的耀了一下,我不 ![]() 怎么会这样?这个人是谁?镜中的人难道是我么? 我不敢置信的一把抓过铜镜,震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姐姐是如何保养的?平时都吃些什么滋补养颜…” 我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那张 ![]() ![]() ![]() 我噌地弹跳站起,悚然的把镜子翻转合在桌面上,呵呵⼲笑两声。葛戴见我神情古怪,不解的看着我,我嘴角 ![]() ![]() 她面上忽然一黯,眼泪竟然再次潸然坠落。 “又怎么了?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是这般 ![]() “姐姐原来还不知道…”她哽咽着捂着眼睛“钮祜禄氏妹妹所出的三阿哥洛博会年底歿了,紧接着我的洛格也…唉,爷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添了两儿子,却接二连三都夭折了,却全怪我,没能照看护好二阿哥…” 心里咯噔了下,虽然明知道皇太极会再有其他子嗣,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可等到真切的听说此事,却仍是像吃饭嚼了沙子般,満嘴不是滋味。 “那个…大福晋有儿子没?” “大福晋她…嫁⼊贝勒府五年来,爷待她置若罔闻,恩幸全无。这两年更甚,竟是将她住的小院迁到西厢,冷落得连下人都不怎么待见她!大福晋若非出⾝蒙古,⾎统⾼贵,只怕爷早起了休 ![]() “啊?”我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皇太极在搞什么鬼?我明明让他善待正 ![]() “我瞧着大福晋也怪可怜的,她小小年纪孤⾝一人从蒙古嫁过来,在这里无亲无故,爷原该多怜惜她才是,可偏还…唉,前年因我和钮祜禄氏都有孕在⾝,我怕爷寂寞,便好心劝爷去大福晋那里,结果爷当场翻脸,一怒之下竟把我从房里给轰了出来!”葛戴皱着眉头,心有余悸的拍了拍 ![]() ![]() 我苦笑,心里隐约想明⽩了是怎么一回事。 皇太极…他这是在跟我赌气呢!那⽇临走前给他留言,要他善待正 ![]() 这真是一笔糊涂帐啊! 我的“好心”只怕比葛戴的“好心”要糟糕十倍,竟连累得哲哲成了一个可怜又无辜的牺牲品。 歌玲泽动作⿇利的替皇太极脫去外褂,他却不耐的挥挥手,打发她出去。 我歪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三国演义》,假装没看到他向我使的眼⾊。 “哎!”他终于还是耐不住叫了起来“过来替我解扣子!” “自己解,你又不是没手!”我翻个⾝背向他,继续假装看书。 他靠了过来,左手环上我的 ![]() “怎么回事?居然累成这样,又是熬了几宿未睡?” “嗯。”他眯着眼, ![]() “扣子…替我解扣子…”他低喃, ![]() 我怕 ![]() “那我不管!”他霸道的抱住我,将我手里的书册 ![]() 面上辣火辣的烧了起来,我晕乎乎的忘却了一切。 ![]() “嗯!”忘情的亲昵换来背上伤口的一丝剧痛,我咝咝的 ![]() “我瞧瞧!让我瞧瞧…”他紧张的翻过我的⾝子,略显冰冷的手指轻轻抚触上我的背,疼痛 ![]() ![]() ![]() ![]() 他吓了一跳,手指迅速离开⽪肤:“可是又弄疼了你?” 我涩羞难当,脸蒙在被子里吃吃的笑。随他怎么去想,反正打死我也不会承认其实是他的触摸引起了我的理生反应。 “伤口结痂了…”他轻轻叹息,我侧过头,没见着他人,却突然 ![]() ![]() ![]() “嗯…”我一颤,全⾝⾎ ![]() ![]() ![]() ![]() ![]() ![]() ![]() ![]() ![]() “喜 ![]() ![]() 我怪叫一声,转⾝扑向他,将他推倒在 ![]() “那我也…问问你,可喜 ![]() ![]() ![]() ![]() “悠然——”他猛地低吼一声,按住我继续往下的脑袋“你这笨女人…”他突然翻⾝跃起,将我反 ![]() “怎么办?”我脸烫如火。 他咬牙 ![]() ![]() “嗯,我负责…”我揽臂勾下他的脖子,牙齿轻轻啃噬他的耳垂,咯咯轻笑“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闷哼一声,终于被我逗挑得失去理智,发狂般吻住我… 睡意方浓,怀里原本充实的 ![]() ![]() ![]() 手摸了个空,我心里随即跟着一空,半睡半醒间顿觉悲痛难忍,竟而失声哭了出来:“安生——安生——” “悠然!悠然!醒醒…”有人推我,迫使我睁开惺松睡眼。泪⽔ ![]() ![]() 我拥着被子撑起上⾝:“要进宮议事了么?” 他点头。 窗外青灰一片,天尚未透亮,他却已要出门。 “你睡的太少了…”我怜惜的望着他,早知道昨晚上就不该 ![]() ![]() “你接着睡吧。”他轻轻的在我额上印了一吻,宠溺的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回来给你带礼物。” 礼物?我心里一甜,忍不住咧嘴笑了:“那你要早些回来,我等着收礼物!” “好。”他放我重新躺好,掖紧被子,最后摸了摸我披散的长发。 ⾝子是疲倦而又沉重的,看着他颀长的⾝影慢慢的飘出视线,意识渐渐再次朦胧起来。 等到再次醒来已是⽇上三竿,一上午便坐在园子里发呆消磨时间,満脑子只想着皇太极所说的礼物,竟是隐隐生出一股奋兴莫名的心情。 到了午间,歌玲泽劝我回房歇歇,我瞥了眼⾝后拖拖拉拉跟随的四名小丫头,两名侍卫, ![]() 皇太极至今还是没能对我放下戒心,平常他会和歌玲泽两个轮流替班,二十四小时贴⾝黏着我。除此之外,只要踏出门槛一步,大堆的丫头妈子、侍卫嬷嬷立刻会像跟 ![]() 我加快脚步,故意拼命往旮旯里钻,可怜那一票人只得跟着我在狭窄的过道內蹿上跳下,歌玲泽急得额头冒汗,低低的喊:“慢点…主子!您小心别崴了脚!” 我忍俊不住放声大笑, ![]() 我深深 ![]() ![]() “我采一株⽩梅回去!” “主子,这⽩梅是…” “你也喜 ![]() 她 ![]() 然后她冲我盈盈一笑,随即旋⾝,左手纤长⽩皙的手指攀住一株⽩梅的枝⼲,右手寒光一闪,只听“咔嚓”一声,竟是用手里的一柄银剪剪下一枝花蕊甚多的⽩梅。“喜 ![]() 这是一个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的⾼贵女子!她…绝非普通人! 在歌玲泽不等我吩咐,主动上前接下那枝⽩梅后,我已然猜出这个⽩⾐女子的⾝份。错愕只在瞬间,我瞅了眼那枝⽩梅,回眸冲她笑了笑:“爷不 ![]() ![]() 她朱 ![]() 这…就是哲哲了!博尔济吉特氏哲哲,科尔沁的格格,皇太极的嫡 ![]() 这个时候,我心里悒郁得直想放声吼上两嗓子。 路上没再说话,甚至连一丝笑意也没有。一行人见我脸⾊不豫,半点声气都不敢吭,默默的跟了我回到住处。 才进院子,就听萨尔玛笑道:“侧福晋可回来了!”忙不迭的回⾝朝里头招呼“哎,赶紧把大格格抱来让侧福晋瞧瞧!” 我正憋气,忽听一串咯咯娇笑声一路洒了过来,稚 ![]() ![]() 小脑袋两侧梳着小鬏,脸蛋圆圆的,⽪肤⽩皙 ![]() ![]() ![]() 只一眼,我便打心底涌起无限 ![]() 我又惊又喜,没等我伸手去接,她已从 ![]() “看来大格格和侧福晋真的有缘…”萨尔玛憨憨的笑着。 ![]() ![]() 女娃儿转动眼珠,噘着红红的小嘴撇头:“不要!”她将我脖子搂紧“不是太太,是阿牟!” 満语的“阿牟”是指伯⺟“太太”喊的则是祖⺟…我心里打了咯噔,不 ![]() ![]() 不待旁人回答,怀里的小人儿已乖巧的腻声喊:“兰豁尔是阿牟家的女孩儿!” 众人哈哈大笑,我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脸,笑问:“你叫兰豁尔?几岁啦?你阿玛是哪个啊?” 兰豁尔歪着小脑袋想了想, ![]() ![]() 岳托!我呼 ![]() “回侧福晋话。”一旁的 ![]() 岳托长女,大贝勒…代善的孙女! 強迫自己忽略掉隐隐泛起的酸楚,我温柔的摸着兰豁尔的小脸。难怪方才第一眼觉得这孩子面善,看着教人亲近,她的眼眉可不就与代善有五六分的酷似么? 代善啊…神智不 ![]() 眼睛有些⼲涩发疼,我眨了下,兰豁尔窝在我怀里,小手拨弄着我的耳坠子,一脸天真无 ![]() ![]() 这⽇皇太极直到⽇暮时分才回府,看他那疲惫不堪的模样,似乎恨不能倒头就睡,吃饭的时候亦是心不在焉。然而到了夜里侍寝,他躺卧 ![]() “见到兰豁尔了?”他的手枕在我的头下,我舒服的调整角度,找了个最惬意的势姿窝在他怀里。 “中午便见着了…听她们说,你收了兰豁尔作义女?” “你不喜 ![]() “不,我很喜 ![]() “那你就做她的额娘吧,好好教养她,让她会变得像你这般蕙质兰心…” “嗯?”我略略抬头,下巴顶在他的肩窝上,他的肌⾁硬邦邦的,却又极富弹 ![]() “你是笨…”皇太极轻笑, ![]() ![]() 心里迅速流淌过一道温热的暖流,将我今天遭遇的所有不快统统一扫而尽。 “悠然…” “嗯。”“那个叫安生的孩子,已由萨満作法火葬,骨灰派人送回了苏密村…你,可以安心了!”他的手 ![]() 我心里一颤。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我偶尔会在睡梦中大喊大叫的哭泣着醒来,我对小秋⺟女的无奈,对安生的自责,甚至于我对孩子的望渴,原来…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从没正面问过我,却细心的将我的点滴情绪一一收纳在心。 这样一个 ![]()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 ![]() 他忽然翻侧⾝,左手撑着头,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我:“这样就満⾜了?我的礼物还没拿出来呢,现在谢我未免太早了些吧。” 我又惊又喜,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原来他的礼物竟然另有所指,我还以为兰豁尔就已经是了呢! 皇太极右手忽然在我眼前一晃,我先是听见⽟石叮咚击撞声响,而后有件冰凉的东西从我左手套了进去,一迳滑至腕骨。 “啊!”在看清何物的同时,我发出一声惊喜的赞叹。 那是一串翡翠手珠,由十八颗相同大小的翡翠⽟珠穿成,颗颗莹润剔透,翠珠底下连了一颗⽩⾊的碧玺佛头,底下挂了镶钻的结牌、四颗米粒大的小东珠,最后绥子上缀了两颗⽩⾊碧玺佛珠。 “不是你要的那串,不过也已仿造得极为相似,你且将就着戴来玩吧!” “你…”我颤声, ![]() 努尔哈⾚送给乌拉那拉氏阿巴亥的那串碧玺翠⽟手串——天哪,那是哪一年的事情了?若非他今⽇送我这条手串,我早已将当年自己的信口开河,任 ![]() 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居然还记得? “怎么了?你是想笑还是想哭?若是不喜 ![]() “哪个…哪个说我不喜 ![]() ![]() 他的右手摸上我的脸颊,指腹轻柔的替我擦去泪⽔,我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相依相偎,我渐渐放开心扉,絮絮的将我这两年在外的甘甜苦乐一一与他倾诉,皇太极一直未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我述说。 当我说到小秋⺟女惨死时,忍不住再次伤心落泪,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那份伤 ![]() ![]()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替我顺气,而后淡淡的说:“说到张铨此人,我倒是有些印象…他是明西路军的监军,吉林崖战后被俘,⽗汗顾惜他是个人才,有意招降,他…” 我神情一黯,像张铨那般的人物虽然带着股书生意气,但骨子里却对女真人极其痛恨,只怕宁为⽟碎也难当瓦全! 果然他停下话语,沉默片刻,说道:“算了…不提这些了。”顿了顿,思忖良久,将视线调转向别处“悠然,⽗汗已决定要攻打喀尔喀扎鲁特部…” 我猛地一颤,竟是控制不住內心 ![]() ![]() ![]() 努尔哈⾚要攻打扎鲁特部!那…吉赛他岂不是… 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想到要去攻打蒙古喀尔喀的呢?难不成,会是因为…东哥的缘故? “⽗汗意 ![]() “那我跟了你去!”意识仿佛被人 ![]() ![]() “胡闹!”皇太极面⾊微变,但转瞬即复原状,只是蹙紧了眉头“打仗非是儿戏,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我不要!”我一口回绝,不容置疑的看着他“以后无论你去哪,我都会跟了你去!你休想把我撇在家里!我不愿沦为你的那些 ![]() 这番话憋在我心里已有数⽇,本想找个机会,心平气和把我对现状的一些想法解释给他听,然而却没想最后竟会在这种情况之下,把话毫无遮拦的讲了出来。 原有的祥和温馨气氛顷刻间被破坏殆尽,皇太极微微震颤,突然欺⾝ ![]() “好!我答应你!”他哑然出声,伸手用力一拽,我被他拖进怀里“无论你要怎样都好,只是不许你再离开我…不许…”他俯下头,炙热的吻如暴风骤雨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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