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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乾隆皇帝 作者:二月河 | 书号:42275 时间:2017/9/29 字数:11961 |
上一章 天归清延稷社尽力 贪情坤和色五迷心 63 下一章 ( → ) | |
傅恒领筵归来,家里已是热闹得翻了个儿。他是天子第一宣力大臣,以宰辅⾝份领兵在外钦差大臣、军机大臣,太子太保领侍卫內大臣,又新晋封的一等公爵,満城的门生故旧,谁不要赶热灶窝儿紧奉![]() ![]() ![]() ![]() ![]() 福隆安福灵安都怕⽗亲,者者连声退到一边 ![]() “万岁爷赐的张挂一下,今晚撤了收库。”傅恒便知事有因由,笑道:“这些人也真是的,这么多的拥来,也不想想,就算有甚么事要办,我能一一记得他们么?”说着挪步进府,那小八子 ![]() 傅恒从人丛中穿过大院,一霎儿时辰他已改变了逐客主意,脸上换了笑容,不时拉拉这个手,拍拍那个肩,随口说几句体恤问候话上了正房滴⽔檐下站定。 “我很⾼兴,来的都是我的朋友,有老故 ![]() ![]() 人们发出一阵愉快的哄笑声。 傅恒陪着众人笑,接着说道:“说我出远门⽇久回来,大家来看我,这是人情,傅恒心里领谢了。说到贺功,傅恒不敢当。无论在京从驾,出外办差,我们都是皇上的⽝马奴才,办好了是该当的,办不好就该 ![]() 至此众人已听呆了。福康安原耽心⽗亲为了防小人说话冷淡客人甚至下逐客令,见傅恒如此料理,落落大方不落俗套,不 ![]() ![]() “我知道大家心思。”傅恒摆了一下⾝子继续说“有的有公务,有的有私务要和我说,或许有求于我。须得说明⽩,我有权,这权是皇上给的。我秉公按情理办事,皇上就许我,我怀了私情图谋私利弄权,皇上就要办我。从我这头说,公义私谊自然两全最好,就是私事,只要不害公义,不坏我品行名声,该为朋友作的我也不推辞。总之请诸位老兄朋友谅达我的心而已。”他环顾了一下众人,笑道:“我儿子说,要请众位吃茶。也没有这许多杯子啊——这样,信 ![]() “好!”众人也不知是喝彩还是应承,答应得异样齐整。 看着纷纷离去的这群员官,傅恒轻轻透了一口气,一转眼见⾼恒夫人站在烧茶伙房大门口,手里提着茶壶失神地望着自己,心里一沉走了过去,说道:‘大嫂,你怎么在这里?” “中堂爷回来,府里忙…”⾼恒夫人脸⾊苍⽩,张惶地回避着傅恒目光,呐呐说道:“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一把手儿…” 傅恒点点头,说道:“我明⽩你的意思。⾼恒犯事儿是另一档子事。你是诰命夫人,不能作贼役。我和⾼恒素⽇私 ![]() 和砷只腼腆一笑,拘谨地向傅恒一躬答礼,马二侉子笑着向傅恒一揖到地,说道:“中堂爷,您这番出兵回来,我瞧着比先更 ![]() “你这官场混子,不化钱米汤只情灌我!”傅恒笑了笑,换了正容说道“那个吴尚贤动⾝了没有?我在军中,万岁爷有旨问这件事,还问起‘马二侉子何许人’?我给主子密折,说就是秦淮河边和易瑛一道儿买古董的那个人!你看,做皇商做到惊动天听,你不含糊!”马二侉子嘻嘻直笑,说道:“是纪中堂不是易瑛。您把我和反贼扯一处去了!吴尚贤昨儿有信到了大理,估约现在在贵 ![]() 和砷初出道作官的人,十分严谨慎密,不敢和马二侉子似的那般放肆,忙一侧⾝陪笑道:“卑职已经整顿了,四个关,每天收项在一万到一万二千两上下,內务府七,户部三成分。中堂,我可真是开了眼,这几个关里头原来官、吏、税丁职份不分,竟是一锅混帐丸子杂脍汤!收来的税有的上账有的不上账,几个人一嘀咕就私分了!內里几起子人都抱成团儿,一头自己私分,又盯着别人。幸亏他们自己不和,都抱成一堆儿,算私分了一个国库呢!开国一百多年,这是个没人留心的黑角儿,不知流走了多少银子——这些人都发透了!” “一万二千银子!”傅恒不 ![]() “前头的账没法查了,我禀请桂中堂请旨,几个关长和他们的亲戚五十多人一律离位给我走人,各王府荐的人也一律开⾰,赶走捞钱的,留下办事的。”和砷笑道“留下的人盘帐建帐,重新调配差使,我和我的管家四关巡视,每⽇两次雷打不动——这么着,棋就走活了。” 傅恒赞赏地看一眼和砷,说道:“还这么年轻,有胆量有识见!你没有细说,想必还有别的料理章程,回头写个夹片细细说了,送军机处看。且回吧,我明天歇半⽇,明天下午到军机处当值,有要紧事到那里再说。”说着便进二门,棠儿已和几个大丫头并嬷嬷婆子二十几号有头脸的仆妇守在照壁前等着了。 “这一回子爵换了公爵了,”更深人静时分,傅恒曲肱躺在 ![]() ![]() 棠儿一眼不眨盯着暗夜,思量着傅恒的话,喃喃说道:“出兵放马忒凶险的了…小七子的事出来,我惊得几夜没睡,赏了老王头一处宅院十个家仆,还有一万两银子。小吉保不肯走,要跟康儿,你回头给他补个缺…你说娘娘,如今那拉贵主儿升正宮是准定的事了,睐主儿和钮贵主儿有那场子事,往后的事繁着呢!想来一个也不敢得罪。钮贵主儿上回传过来话,说上回进的伽楠香珠好,她妹子也想要一串,‘请’我代买。八月十二是她生辰,得赶紧买来送进去。这么着又怕那拉氏不受用,就是睐主儿,如今也大非昔比——一样儿三份礼,钮主儿稍厚些,恐怕才能周到了。这没有五万银子是决计办不来的,方才老马来我和他说过了,总归礼上头要和你⾝份相合…” …其余如夫 ![]() 再说和砷和马二侉子离了傅恒府,两个人没有坐轿,到前门馆子里吃了一顿涮羊⾁,出来时天已向黑,约好第二⽇下午到军机处给阿桂回事便各自分手。和砷自回了驴⾁胡同家里。这里名字虽臭,但其实是前明时的屠宰场,早已平废了盖起房子,年积月累成了一条曲曲弯弯不成方向的小巷。唯其名字不雅,房价也就低。和砷此时不阔,化了三百多两银子便买到两进两出一座大院。青堂瓦舍一⾊都是卧砖到顶的七成新房,倒也堂皇气派。他年不⾜二十,左保右保已是四品京堂,算得是少年⾼位了,新朋旧友荐来当长随的也有二三十个,就中选了个机伶的叫马宝云的当了內管家,刘全跟班在任上行走。吴氏怜怜⺟女两个安排在后院,里外人都叫“嫂太太”其实大伙上吃饭,和砷书房洒扫庭除浆洗针线活计也做。初合之家热热闹闹的倒也有点兴旺势头。和砷回到家里,已经掌灯时分,见吴氏端饭上来,一边坐了吃,笑问:“刘全下来了没有?我这里不用你侍候,有他们随便弄点吃吃就成——大伙吃甚么?还是馒头稀粥萝卜秧儿炒⾁?” “我不老不小的闹在后头做甚么?别这么蛇蛇蝎蝎的女人似的——热⽔好了,吃过饭这里洗澡洗,睡着解乏——”吴氏张忙着端了热⽔又抹桌子,手脚不停口中说话“刘全下关,带了一包东西在那柜顶上放着,还给帐房上带回二百四十两银子,说是分的‘利市’。我跟他说,这不是伙居过⽇子,也不是庙里褂海单,得有个管帐先生,收支上头都有帐房上管,家里看门, ![]() ![]() ![]() ![]() 和砷咽了一口唾 ![]() ![]() 一时和砷洗毕更⾐出来,吴氏抱着⾐服去了。和砷便打开刘全带回的包裹看,一开解便怔住了。只见里边放着⻩灿灿亮晶晶三个金元宝,还有一堆散碎银两,从三十两的台州纹饼到几钱重的银角子,一两大小的银锞子,合下来⾜有四百多两银子!还有个首饰匣子,和砷颤着手打开了,里头是三枝翘凤软金翅儿宮花簪,每枝上头珍珠盘攒嵌着一粒祖⺟绿——这就贵重得很了,其余还有几个极精致的內画鼻烟壶,四五挂伽楠香念珠…一堆物什在灯下五颜六彩,宝⾊光气摇曳不定, ![]() “唉——来了!”便听刘全的脚步从大伙房那边过来。他似乎喝过几杯,半眯着眼进门,看着和砷道:“老爷叫我?”“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和砷指着桌子问道。刘全毗牙儿一笑,说道:“还有二百四十两银子,是他们盘账,前头库银的余羡。这堆物件封在库房里,账面上也没有,大约是从前零碎过关,有的是赋赃截下来没有缴刑部,堆在破烂里头,您瞧这包袱破烂流丢的,人都不留意。我跟管库的说得 ![]() 和砷哼了一声,说道:“这值不少银子呢,明天我送內务府去。关里刚整顿有点头绪,你跟着我得有规矩。幸亏没打条子,不然多少斤两说不清,将来就是⿇烦!”定了一下又道:“你歇着去吧。” 但这夜一他自己睡不着了。起初想得简单:从里头取出三串伽楠珠子“傅太太不是要用吗?不用找老马,这几串孝敬了!”其余的一缴,然后放心吃饭觉睡办差!但想想不对:这是无头财宝,缴给谁便宜了谁也说不定,缴军机处肯定受表彰,但这算露了富——一次就缴五万,下次不能少了这个数。若说是前任余财,又要按规矩追究,那得罪的人就海了!若是不缴,分给关上兄弟,倒能落个好儿,只是若这次分了,下次分不分?分来分去容易分不匀,人们再借机总捞这个外快,前头的“整顿”算泡汤儿了…循着“留下”思路想,五万银子⾜可把这个家业好好作兴起来,能把房子修得和阿桂的宅院一样,花厅、花园、海子、假山、书楼、戏台…走马灯般在脑海里转。他想换个题目,想女人,从吴氏⾝上想到嘉兴楼的“小鸽儿”从吴氏澡洗想到小鸽儿剥脫光了⾐服,想来想去又转回来,那堆财宝仍在眼前晃,驱之不去挥之又来。他恼自己“没成⾊,没见过大世面”“啪”地扇自己一耳光,坐起来,不睡了。但接下来就没再想“缴”这个字,一直想到 ![]() ![]() ![]() 直到已未午初时牌和砷才一乍醒来。吴氏已经把饭端来。他匆匆扒着饭,看着外边亮灿灿的秋 ![]() ![]() 待到西华门外,已是午正时牌,和砷下轿看时,却不见马二侉子的影儿。他和守门太监侍卫都极 ![]() ![]() ![]() “你们看,朕说傅恒在家呆不住,果真就来了。”傅恒一进门便听乾隆说道:“你何必这么紧忙的,宽松休息几⽇,有的差使你办。”傅恒冷丁的一怔,才见乾隆坐在大炕上,阿桂纪昀,还有弘昼都在炕下小杌子上正在奏事说话,忙伏地给乾隆行礼,陪笑道:“虽是主子体恤,奴才怕歇得懒惰了。乍从金川回到京北,不知怎的,觉得平地上走道儿都不会了!奴才还是军机处的人,主子虽还没分差使,看他们忙,能帮帮手也是好的。”乾隆笑道:“方才还在说这事。虽说都是军机大臣,朕给你首席位份。天下事多,你年富力強,阿桂要提调西北军务,要准备到西宁督军,纪昀修纂四库书不能多管政务,延清不能再拼命了,得把⾝体养好。所以给你加担子,多为朕分劳。”说着抬手叫起,傅恒只好谢恩道:“奴才敢不竭尽草茅努力襄赞,凡诸政务,奴才们必精心商酌,请旨施行。”说罢叩头起⾝,又一揖,谢座。 乾隆含笑点头,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朕料刘统勋也要来的,你们接着说,中午陪朕一道儿进膳。” “阿睦尔撒纳要饷要得太多了。”阿桂斟酌着字句说道“别说一百万石,就是砍掉一半五十万石,陕西藩库榆林厅的粮库就腾空了。再运过青海,就算是十石粮运一石的折耗,要一千一百万石!各路军没有聚集,现在又是秋⾼羊肥时候,他又是游牧部落,要这么多粮,奴才很疑他囤粮居奇,这个心难猜。皇上,他和三车凌不同,三车凌是定居在乌里雅苏台,家眷都在热河八大山庄安置。他是带兵带部族,有马有帐篷,青海南疆万里草原天⾼海阔。说句‘走’,找起来都格外艰难。所以万万不能给他粮食多了。” 乾隆注视着阿桂,问道:“总要供应粮食吧。又要人家前锋打仗,又不供粮食,阵前哗变了怎么办?”阿桂咬咬嘴 ![]() 傅恒在旁沉 ![]() ![]() ![]() “四川免一年钱粮,乡试举人名额增加十二名,粮食由金辉拨给莎罗奔一万石,这才能算完全善后。”乾隆挪动了一下⾝子。傅恒这些安排他都觉得合宜。他心里是想让福康安带兵历练历练,但福康安年纪资历都还太浅,这话却抬不到桌面上说,一边思量着,心里有了主意,徐徐说道:“刘墉和福康安实在要算这一代的佼佼者了。一文一武,都要栽培重用。就着刘墉晋户部郞中,加侍郞衔到四川,也不局定考核员官,安民的事一揽子差使办了,福康安——嗯,到太湖⽔师去,加副将衔,兵部侍郞衔,带一带大营才能成将军材料儿。” 这似乎升得太快了,但乾隆的口气不是和众人商量,而是想定了的旨意,众人都没敢说话。傅恒也不愿儿子成众矢之的,切⾝的事倒觉得容易说话,⾝子倾了倾说道:“福康安比起刘墉尚欠老成,奴才——” “你不必辞,朕心里公道毫无偏私。朕看福康安比你当初攻黑查山时还要強些。”乾隆笑着起⾝,适意地在地下踱着步子,徐徐说道:“家国缺人才,不能拘于一格。看准了的,该提擢的不要犹豫,昔⽇圣祖时⾼士奇一⽇七迁,张廷⽟也是部曹小吏一下子进上书房的。你们当宰辅的要有点胆略器量。”他看了看窗外,说道:“天⾊还早,傅恒跟朕出去走走。”说罢便出来。站在铁牌下的和砷见他们出来,本来弯着 ![]() 军机房里的阿桂有点奇怪,见纪昀掏烟要 ![]() ![]() ![]() 景运门这边傅恒默默跟着乾隆,他不知乾隆单独叫自己出来甚么事,乾隆不说,也不好问,只好亦步亦趋在后边,心里设计乾隆问话题目如何应答。 “方才站在军机处门口的那人你认识不认识?”乾隆许久才道:“他叫和砷?”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傅恒顿时一愣,忙道:“奴才不 ![]() “不是,是和亲王荐的。”乾隆微微一笑“说是十九岁,朕看还要小一点。” 傅恒微微睨了乾隆一眼,心里揣摩着,试探地说道:“十九岁做到四品,很不容易的了,他是満洲老人儿,总归占了这个光儿。昨⽇他和那个叫马二侉子的到了奴才家,听说他管了京师关税,奴才才和他兜搭了几句。”乾隆点头,说道:“你在家对客人们说的话,朕已经知道了,很得体。你晋位晋封,是朕第一宣力大臣,有些话给他们说到前头也好——这个和砷是个理财能手,他请阿桂写了个代奏条陈,请旨立一个议罪银制度,回头转给你看,大意是说有一等犯过员官,或墨误,或失事,或失察,或偶犯,总之是无心之过,允许纳输银两赎其罪愆,朝廷內廷多得些收项,对本人也是惩戒——朕想这个议案不宜发布明诏,但也似乎不无道理,先给你透个风儿。你细斟酌一下再和朕议。”说着站住了脚步。 这里是景运门外,晴朗的秋空上 ![]() “宮里头侍候人手太少了。”乾隆漫无目的地向南走着说道“如今朕用的太监宮女,不及前明的三分之一。太后有岁数的人了,不能让她老人家有丁点儿委屈。就是皇后,在扬州也是因为跟的人少才受了惊吓——这就事失国体。听弘晓说过一句话‘大有大的难处’,这话不能和外人说,又不能从正项银子里调拨。圆明园那边他们尚且今儿一个条陈明儿一个谏章地聒噪,这里化银子又哪里出?” 这一说傅恒便全然明⽩了,崇文门关税已经有人在议论,再加上一个“罪银银”无论怎样冠冕,都逃不掉“聚敛”二字。但若硬加谏阻此刻立马便要犯了圣忌,单独和自己谈也是寄望于自己的意思,如何拂逆得?一边想着,陪笑道:“这不是大政,皇上以孝治天下,天子起居华衮龙毓,也是礼上当然。只是要严谨些,容奴才细细筹思理办,哪些是可‘议’之罪,哪些罪不在此例,要订出制度。防着宵小 ![]() ![]() “事不同而理同,情不同而心同。”乾隆说道。他对傅恒一直好 ![]() 即使是譬喻,乾隆语调也尽量放宽和了,博恒却如何能不“悚惶”?早已惊得脸⾊苍⽩冷汗浃背的了,听乾隆抚 ![]() ![]() ![]() ![]() “万岁…”八王 ![]() ![]() 博恒情知刘统勋大事不好,见乾隆横眉立目还在瞪八王 ![]() “在…”八王 ![]() 乾隆头“嗡”地一响,接着一阵耳鸣心悸,腿两一软就要往木料堆上坐。傅恒见他脸⾊青黯苍⽩,张忙之下喝叫几个管工的吏员:“过来掺着主子回宮!快着些,你们要死了么?”几个人忙奔过来架了乾隆肘弯,乾隆觉得两手十指都森凉了,喃喃说:“带朕去…带朕…”傅恒在旁虚扶着他走了几步,看着他脚步渐渐稳健了些,小声道:“主子,您别着急。刘统勋病得有年头了,犯病是常有的事…您先回宮歇着,容奴才去料理可好?” “你去…”乾隆点头道:“朕是一时心障,没有⼲系的,你先去,朕随后就到…”博恒不放心地又看乾隆一眼,加快步子去了。 但刘统勋已经不行了。他的轿停在隆宗门外小空场上,敞着轿帘,他本人冠顶朝服,一臂架着轿窗,一手捻着朝珠端坐轿凳上,头微微左侧,有点像在轿中聆听外面的动静的样子,但浓眉下垂,双目紧闭,下巴微微垂吊下来,全⾝象一尊形容枯槁的木雕像般一动不动——显见已经过去多时了。傅恒赶到时,阿桂和和砷正在赶人。军机处候见的几十个员官来看稀罕的员官有几十号,远远地围在一边,和砷是作揖打躬地劝“诸位大人请回避一下…”阿桂満头油汗,喝斥:“有甚么好看的,都退下!”纪昀则连连催人:“叫太医院的人骑马进来!” ![]() ![]() 忙 ![]() “回万岁的话,”纪昀忙回⾝跪下。乾隆这样,他也看着难过,已是流出泪来,连连叩头“万岁千万要保重节哀…” 一语既出,乾隆已经完全明⽩,所谓叫太医传进看脉如此云云,都不过勉尽人事而已。正没做奈何处,两个太医和刘墉骑马过来滚鞍下骑,太医也不及见驾请安便向轿奔去,刘墉张惶着要过来,乾隆亟摆手道:“先看你⽗亲,先看你⽗亲!”刘墉忙回⾝趋到轿边跪在刘统勋⾝边,失神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纪昀也凑过去帮着太医捻针切脉,忙得一头大汗,移时,两个太医略一会意,回⾝向乾隆跪下,颤声奏道:“万岁爷,刘统勋老大人归…归天了…”乍然间便传来刘墉一声痛彻心脾的长恸一号。他头碰得临清砖地“砰砰”作响,⾝子扭曲着,两手死命地抠那块砖 ![]() “家国从此少一正人,朝廷从此少一柱石。”乾隆早已热泪长流,想起昔年元宵召进刘统勋赐他鱼头⾖腐汤,嘱托他“预备着侍候下一代主子”的往事,想起这许多年刘统勋参赞政务,没明没夜死拼着办差,想起这位活包公奖掖清流威震 ![]() 阿桂和纪昀傅恒都随着跪了下去。 “正直聪明谓之神,你是成了神了,还望在天之灵佑戎大清社稷…”乾隆哽咽着说道“刘墉已经成立,家中事不必念心,自有朕一力成全料理。” 他后退一步,回头对傅恒道:“传朕的话,布告天下,辍朝三⽇,为刘延清公礼丧宠荣!” 1997年6月之望于宛 wwW.laOhu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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