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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在细雨中呼喊 作者:余华 | 书号:44182 时间:2017/11/21 字数:12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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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摔坏![]() 一天上午,当祖⽗背上一个蓝布包袱,怀抱一把破旧的雨伞,悄无声息地从我们前面走过时,我和哥哥十分惊奇。他临走时都没和我⽗⺟说一句话,而我的⽗⺟也没有任何异样的神态,我和哥哥趴在后窗的窗台上,看着祖⽗缓慢地走去。 是⺟亲告诉我们: “他去你们叔叔那里。” 祖⽗晚年的形象就像一把被遗弃的破旧椅子,以无声的状态期待着火的光临。厄运来到他⾝上的那一天,我哥哥孙光平以他年龄的优势,先于我得到了一个书包。那一刻在我童年记忆里闪闪发亮,在我哥哥即将获得上学机会的那个傍晚,我的⽗亲,兴致 ![]() ![]() “一个你就打他,两个你赶紧逃回家。” 孙光平傻乎乎地望着孙广才,那是他对⽗亲最为崇拜的时候。我哥哥虔诚的神⾊,使我⽗亲不厌其烦地讲述同样的道理,并不觉得那已经是废话了。 我⽗亲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乡巴佬,任何时髦的东西他都一学就会。当我哥哥背上书包第一次走向城里的学校时,孙广才站在村口给予他最后的提醒。他一个成年人学电影里坏人的腔调实在是滑稽可笑,他扯开嗓子大喊: “口令。” 我哥哥天生就具有非凡的概括能力,这个八岁的孩子转⾝来回答时,并没有转述⽗亲昨晚纷繁复杂的教导,而是简单明了地喊道: “一个就打,两个逃回家。” 在这表达 ![]() ![]() 我祖⽗的厄运和我哥哥的奋兴紧密相连,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当我和弟弟还依然満⾜于在池塘边摸螺蛳时,第一次从城里学校回来的孙光平,已经懂得用知识来炫耀自己了。 我无法忘记孙光平最初背着书包回来的耀武扬威,我八岁的哥哥将书包挂在 ![]() ![]() ![]() 就是在这个时候,孙广才背着満脸死灰的孙有元奔跑过来。我的⽗亲那时显得十分恼怒,他把孙有元放到 ![]() “我就怕家里有人生病,完了,这下损失大啦。多一个吃饭的,少一个⼲活的,一进一出可是两个人哪。” 我祖⽗在 ![]() ![]() “ ![]() 他的嗓音里充満了急切的表⽩和自我责备。突然而至的疾病改变了孙有元的命运,他开始了不劳而食的生活。在我离开南门前的不到一年时间里,这个健壮的老人如同化妆一样迅速变得面⻩肌瘦了。他作为一个累赘的存在已经十分明显,于是他开始了两个儿子轮流供养的生活。我就是在那时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叔叔。祖⽗在我们家住満一个月,就独自出门沿着那条通往城里的小路走去。他进城以后似乎还要坐上一段轮船,才能到达我叔叔那里。一个月以后,总是在傍晚的时刻,他蹒跚的影子又会在那条路上出现。 祖⽗回来的时候,我和哥哥会 ![]() ![]() ![]() “他把包袱也拿走了,拿起了雨伞还要拿包袱。” 祖⽗没有像我指望的那样出来主持正义,他对我们的误解使他老泪横流,他抬起手背擦眼泪的情景我至今清晰在目。 我四岁的弟弟是个急功近利的家伙,他看到祖⽗的眼泪后,飞快地往家中跑去,尖声细气地叫嚷着,将祖⽗的眼泪传达给我的⽗⺟: “爷爷哭啦。” 从而弥补他和我同样一无所获的缺憾。 在我离家之前,祖⽗在我们家中承担的屈辱,是我当时的年龄所无法 ![]() 否则我会惊恐万分地看着⽗亲,因为我无法断定孙广才接下去会不会突然一脚向我踢来。我童年时的⽗亲是一个捉摸不透的家伙。 我唯唯诺诺的祖⽗,在家中的⽇子里总是设法使自己消失。他长久地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消磨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而当吃饭时,他却像闪电一样迅速出现,往往把我们弟兄三人吓一跳。那时候我的弟弟就会得到表现自己的机会,他手捂 ![]() 祖⽗的胆小怕事在我记忆里格外清晰,有一次孙光明为了寻找他,这个走路还跌跌撞撞的孩子摔倒后哇哇大哭,而且还毫无道理地破口大骂,仿佛是别人把他绊倒的。我口齿不清的弟弟虽然竭尽全力想把话骂明⽩,可我听到的始终是一只小狗在 ![]() ![]() 孙有元摔坏 ![]() ![]() 孙有元端坐在竹椅里,回想那个年轻漂亮而且曾经富有过的女人时,那张远离 ![]() ![]() ![]() ![]() “一个人怎么可以笑,只有神经病才会一个人笑。”我哥哥挥了挥手。“以后别一个人笑了,听到了吗?” 明⽩过来的祖⽗,用极其谦卑和虔诚的点头回答了孙光平。 孙有元晚年竭力讨好家中任何一人,他的自卑使他作为长者,难以让我们尊敬。有一段时间,我处在对立的两种心情之中,一方面我默默地鼓励自己,去仿效孙光平那种对待祖⽗的权威,作为一个孩子能对大人发号施令,这是一件令人 ![]() 当祖⽗若无其事地诬告了我的弟弟以后,我彻底打消了向他展露自己威风的念头。孙有元在后来的⽇子里,让我觉得 ![]() 事情其实很简单,我祖⽗从角落里站起来,往房间走去时,不慎将桌边的一只碗打落在地。当时我就站在不远处,祖⽗当时异常害怕,他站在那里长时间地看着地上破碎的碗片。 我现在回顾他当初的背影时,已经像一个 ![]() 孙有元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去把地上的碗片收拾起来。 我当时已经六岁,那个年龄让我隐约预 ![]() 正如我害怕的那样,孙广才对这一损失表现得极为 ![]() 我不知道⽗亲是否希望这碗是祖⽗打碎的,从而使他对祖⽗的谩骂和训斥变得理所当然。満脸通红的孙广才像个孩子那样不知疲惫地 ![]() ![]() “是孙光明打碎的。” 那时候弟弟就站在我⾝旁,这个四岁的孩子对祖⽗的话很不在意,他脸上的惊吓刚才就有了,完全来自孙广才的可怕神态。当我⽗亲怒不可遏地问他: “是你吗?” 我弟弟却是瞠目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被⽗亲凶狠的神态吓傻了,直到孙广才第二次向他这么吼叫,并且将自己的凶狠 ![]() “不是我。” 我弟弟一直口齿不清,直到他死去的前一天,说话时依然咕哝咕哝。 弟弟的回答使我⽗亲怒火更大,也许他这样可以延长自己精神抖擞的发 ![]() “不是你,碗怎么会碎?” 我弟弟一脸的莫名其妙,面对⽗亲的发问,他只能给予十分糊涂的头摇。我弟弟毕竟是太小了,他只懂得简单的否认, ![]() ![]() ![]() ![]() “你这个狗娘养的,你回来。” 我弟弟虽然知道害怕,可他不知道问题已经十分严重。他跑回屋来时睁圆眼睛十分认真地指着屋外,告诉孙广才: “小鸟,小鸟飞过去啦。” 我看到⽗亲 ![]() ![]() 我⽗亲的怒火开始收缩了,孙广才捶了一下桌子,喊道: “哭他娘个 ![]() 接着他就往外走去,他在自己的怒气和孙光明的哭声之间,选择了让步。我⽗亲往外走去时,依然嚷嚷着: “败家子,我养了一群败家子。老的走路都喊 ![]() 最后是表达对自己的怜悯: “我命苦啊。” 这一切对当初的我来说,发生得太快了,我还没有从惊吓里摆脫出来,我⽗亲已经走出屋去了。当我用仇恨的目光去看祖⽗时,孙有元仍然站在那里,仿佛 ![]() ![]() ![]() “碗是你打碎的。” 祖⽗平静地摇头摇,同时还向我慈 ![]() “是你。” 我正义的声音并没有使祖⽗屈服,他平静地告诉我: “不是我。” 祖⽗对自己坚信无疑的神态,反而使我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错了。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又向我露出了那要命的笑容,我的勇气立刻崩溃了,我赶紧逃离出去。 ⽇子一天天过去后,我 ![]() 年轻时生机 ![]() ![]() 我⽗亲喜 ![]() 我⽗亲后来就让祖⽗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我的祖⽗在吃饭时只能看到桌上的碗,看不到碗中的菜。那时候我已经离开南门,我那可怜的祖⽗只能让下巴搁在桌子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往碗中去夹菜。我的弟弟因为矮小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但他时刻得到我⺟亲的帮助。孙光明是个 ![]() ![]() “谁再站起来吃饭,我就打断谁的腿。” 我聪明的祖⽗知道孙广才的真正用意,⽗亲对弟弟的严厉惩罚其实是为了恫吓祖⽗,我的祖⽗以逆来顺受的姿态端坐在小椅子上,他夹菜时⾼⾼抬起手臂的艰难,使孙广才 ![]() 然而我祖⽗就像在大堤上打洞的老鼠,他以极其隐蔽的方式对付他的儿子。就如上次祖⽗打碎了碗嫁祸到我弟弟⾝上,孙有元再次看中了年幼的孙光明。事实上也只有孙光明对那张桌子的⾼度,与我祖⽗一样耿耿于怀。可我弟弟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去注意这些,别的时候他只知道像一只野兔子那样到处 ![]() 那几天里,当我弟弟一旦接近孙有元,我的祖⽗就会含糊其词: “桌子太⾼了。” 孙有元的反复念叨,使我的九岁的弟弟终于有一次站到了祖⽗和桌子之间,孙光明长时间地对祖⽗和桌子看来看去。 孙光明闪闪发亮的眼睛,让我祖⽗明⽩了这个小家伙已经在开始动脑筋了。 谙 ![]() 我弟弟除了口齿不清以外,别的都是值得夸奖的。他用那个年龄破坏的 ![]() “锯掉它。” 我祖⽗显得十分吃惊,他的吃惊里流露出明显赞赏的神气,无疑这 ![]() “把它的腿锯掉一截。” 孙有元这时候头摇了,他告诉我弟弟: “你锯不动它。” 我那傻乎乎的弟弟不知道他正在走向陷阱,祖⽗对他的蔑视使他生气,他向孙有元喊道: “我有力气。” 孙光明 ![]() “我有很大的力气。” 孙有元仍然头摇,他让孙光明明⽩,手的力气远远小于⾝体,我弟弟还是锯不动桌子的腿。 应该说孙光明最初发现桌子腿可以锯掉一截时,他仅仅只是満⾜于这种空洞的发现。孙有元对他力气的怀疑,使他必须拿出真正的行动来了。我的弟弟在那个下午气乎乎地走出家门,他为了向祖⽗证明自己能够锯掉桌子腿,向村里一家做木匠的走去。孙光明走到那个木匠家中时,那家的主人正坐在凳子上喝茶。我弟弟亲热地向他打招呼: “你辛苦啦。” 然后对他说:“你不用锯子的时候,肯定会借给我吧。” 那个木匠 ![]() “走开,走开,谁他娘的说我会借给你。” “我知道你不肯借的。”孙光明说。“我爹一定说你肯借,他说你盖房时他还帮过你。” 中了祖⽗圈套的孙光明,却为那个木匠布置了圈套。木匠问他: “孙广才⼲什么用?” 我弟弟摇头摇说:“我也不知道。” “拿去吧。”木匠这时候答应了。 我的弟弟扛着锯子回到家中,将锯子响亮地往地上一敲,尖声细气地问孙有元: “你说我能锯掉吗?” 孙有元还是摇头摇,说道: “你最多锯掉一条腿。” 那个下午,我既聪明又傻乎乎的弟弟,満头大汗地将四条桌子腿锯掉了半截,其间他还不时地回过头问孙有元: “我的力气大不大?” 我祖⽗没有给予他及时的鼓励,但他将惊奇的神⾊始终保持在脸上。就是这一点,也⾜以使我弟弟兴致 ![]() ![]() ![]() “你作孽了,孙广才会打死你的。” 我那可怜的弟弟吓得目瞪口呆,到那时他才知道后果的可怕。孙光明眼泪汪汪地望着祖⽗,孙有元却站起来走⼊了自己的房间。我弟弟后来独自走出屋去,他一直消失到第二天早晨。他不敢回到家中,在稻田里忍饥挨饿睡了夜一。我⽗亲站在田埂上,发现大片稻子里有一块陷了下去,他就这样捉住了我的弟弟。经历了夜一咆哮的孙广才,依然怒火冲天,他把我弟弟的 ![]() ![]() 使我弟弟⾜⾜一个月没法在凳子上坐下来,而我的祖⽗在吃饭时,已经不用⾼抬手臂了。直到我十二岁回到南门时,那张锯了半截的桌子葬⾝于熊熊之火,他们吃饭时才不再俯首哈 ![]() 我回到南门以后,六岁时保留下来的对祖⽗的惧怕,竟然迅速地转换成对自己的同情。随着我自己在家中处境的逐⽇艰难,祖⽗的存在成为了我不可缺少的安 ![]() ![]() “我养了两条蛔虫。” 我和祖⽗就像是两个不速之客,长久地寄生在孙广才的口粮里。 我弟弟锯掉了桌子腿以后,祖⽗和⽗亲之间出现过一次 ![]() “养人真不如养羊呵,羊⽑可以卖钱,羊粪可以肥田,羊⾁还可以吃。养着一个人那就倒霉透了。要⽑没⽑,吃他的⾁我又不敢,坐了大牢谁来救我。” 孙有元面对屈辱时的镇静,给我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他总是慈祥并且微笑地望着别人对他的攻击。我成年以后每次想到祖⽗,所看到的往往是他那动人的微笑。我⽗亲生前曾经十分害怕祖⽗的笑容,那时的孙广才总要迅速地转过⾝去,如同遭受一击似的坐立不安,直到他远远走开,独自一人时才会骂道: “笑起来像个死人,一吃饭就活了。” 因为年老而终⽇昏昏沉沉的孙有元,也逐渐明⽩了我在家中的艰难处境,他对我的回避也就越来越明显。那年秋天,他蹲在墙角晒太 ![]() ![]() 我和祖⽗,还有一场大火同时来到家中,使孙广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总是満腹狐疑地看着我们,仿佛那场火是我们带来的。最初的时候,当我偶尔和祖⽗在一起时,我会惊慌地听到⽗亲捶 ![]() “我的房子啊,我的房子又要完蛋啦。这两个人在一起,大火就要来啦。” 我是在接近七岁的时候,跟着⾝穿军装的王立強离开南门。在那条小路上,我遇到了从叔叔那里住満一个月后回来的祖⽗。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已被⽗⺟送给了别人,我以为自己走去是为了一次 ![]() ![]() ![]() “我现在没工夫和你说话了。” 我弱小的⾝体昂首阔步地从我祖⽗⾝旁走过,故意弄得尘土飞扬。现在我回忆起了祖⽗的眼神。当我回头张望哥哥时,我先看到了祖⽗,他滞重的⾝体挡住了我的目光。孙有元站在那里疑虑重重地望着我,他的眼神忐忑不安。他和当时的我一样,对我接下去的命运一无所知。但是他以一个老年人的历史,对我走去时的兴⾼采烈表示了怀疑。 五年以后,我独自回到南门时,命定的巧合使我和祖⽗相遇在晚霞与乌云纠 ![]() ![]() ![]() 我们回到南门的第二天,祖⽗又离开南门前往我叔叔家中,这一次他住了两个多月。当他再度回来时,家中已经盖起了茅屋。我无法设想这个记忆所剩无几,而且说话含糊不清的老人,是怎样走去和走来的。他是第二年夏天的时候死去的。 孙有元经历了冗长的低声下气之后,在临终之际令人吃惊地焕发了他年轻时的蓬 ![]() ![]() 眼看着田里的稻子快要到收割的时候,绵绵 ![]() “今年要去讨饭了。” 罗老头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他能够顺利地进⼊历史的长河,向我们描叙1938年、1960年和此时一样的涝灾,来让我们相信马上就要讨饭了。 平⽇里上窜下跳的孙广才,在那时也像瘟 ![]() “到时候只能去吃死人了。” 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偷偷拿出了泥塑的菩萨,供在案上叩头念佛,祈求菩萨显灵,来拯救田里的稻子。我的祖⽗就是在这个时候,像个救星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个习惯坐角落里的老头,在一天下午霍地站起来,拿起他那把破雨伞走出屋去。当时我还以为他要提前去叔叔家了。我那走路颤巍巍的祖⽗,脸⾊灰⽩了多年之后重放红光。他撑着那把油布伞,在风雨里斜来斜去地走遍了村中每户人家,向他们发出嗡嗡的叫喊: “把菩萨扔出去,让雨淋它,看它还下不下雨。” 我胆大包天的祖⽗竟然让菩萨去遭受雨淋,使那几户拜佛的人家不胜惊慌,看着祖⽗那付可笑的模样,我⽗亲起先还觉得有趣。连⽇垂头丧气的孙广才露出了笑容,他指着在雨中趄趔的祖⽗对我们说: “这老头还能硬一下。” 当村里几个老人慌张地来央求孙广才,让他去制止孙有元这种渎神行为,我⽗亲才 ![]() 孙广才走到了孙有元⾝旁,用吓人的声音喊道: “你给我回去。” 让我吃惊的是祖⽗没有像往常那样惧怕我⽗亲,他僵硬的⾝体在雨中缓慢地转过来,定神看了一会孙广才,然后抬起手指着他儿子说: “你回去。” 我祖⽗竟敢让孙广才回去,⽗亲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你这个老不死,你他娘的活腻啦。” 孙有元却仍然一字一顿地说: “你回去。” 我⽗亲那时反倒被祖⽗弄呆了,他一脸惊讶地在雨中东张西望,半晌才说: “他娘的,他不怕我啦。” 村里的队长是一位共产 ![]() ![]() ![]() 共产 ![]() ![]() ![]() ![]() ![]() ![]() “菩萨淋一天就不行啦,它尝到了苦头就会去求龙王别下雨。明天就晴啦。” 我祖⽗信心十⾜的预言并没有成为现实,孙有元第二天清晨站在屋檐下,看着飞扬的雨⽔时,他那満是皱纹的脸因为悲哀挤到了一起。我看着祖⽗长时间地站在那里,后来他哆嗦地仰起脸来,让我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吼叫,我从来没想到祖⽗的声音竟会如此怒气冲冲,孙广才往昔的暴跳如雷和那时的孙有元相比,实在是小意思。我祖⽗对着天空吼道: “老天爷,你下吧, ![]() 紧接着我祖⽗突然显露出一副丧魂落魄的模样,他张开的嘴犹如死去一般僵硬,他的⾝体在那里 ![]() 有趣的是当天中午雨就停了,这使村里那些老人格外惊奇,看着天空逐渐破裂之后终于照 ![]() ![]() ![]() ![]() ![]() “是个 ![]() 我⽗亲是一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对我⺟亲说: “我是他弄出来的,他是仙,我怎么不是仙呢。” wwW.laOhu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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