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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小说网 > 耽美小说 > 东南第一痴  作者:三两钱 书号:46041  时间:2018/5/1  字数:18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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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半个时辰后,沃仕斐终于回来,一回来便直冲议事厅。

  季长风见他⾝上气息未敛,便知他是一路用轻功飞回,等沃仕斐一坐下,便给他斟茶。

  沃仕斐端起饮下,只是豪迈之后,脸⾊有片刻凝顿:“你…泡的茶?”

  季长风愣了愣,点头。

  沃仕斐一脸痛惜:“我求你,别浪费我的茶叶。”

  方琴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季长风脸⾊不佳,毕竟被人这样嫌弃:“情况如何?”

  沃仕斐放下茶杯道:“县官⻩次超后⽇娶妾。”

  季长风疑惑:“娶妾?⻩次超少说也有五十了吧。”

  沃仕斐点头。

  方琴道:“这妾多大年纪?”

  沃仕斐道:“怕是要楼先生刚救下的那两人才得知了。”

  沃仕斐如此一说,季长风与方琴当即明⽩。

  方琴也端茶饮:“又有好戏看了。”

  季长风与沃仕斐同笑。

  还没笑多久,门外便响起一道隐忍声音:“季长风。”

  季长风一惊,连忙起⾝:“在。”

  楼清睁大眼盯着他:“你…”

  季长风与他视线相对,才看清他黑⽩分明的眼里有⾎丝:“楼先生…”

  “你若是不喜,今后我不喊你夫人便是。”这话不合时宜的在楼清耳边响起,他自觉失礼,却毅然的转⾝离开。

  季长风懵懂,可第一反应却是拔腿就追。

  沃仕斐也是不解:“怎么了?”

  方琴耸耸肩:“我也不知。”不过她细细一想,又想到了些:“这回长风够呛。”

  “…”季长风从未想过楼清的那两条腿能走的这么快,跟生风了似的,而且楼清去的方向还是寨门口,季长风不觉发生了何事,可看楼清那毅然的背影,却是一阵一阵发憷。

  季长风一边追一边喊:“楼先生。”

  可他每喊一声,楼清却走得越快,季长风一着急,轻功一出,转眼便到了楼清的⾝后,大手一伸,将楼清的手腕握住,同时留住了楼清离去的脚步。

  脚步虽停下,手上却用力挣扎,季长风不明所以,却是担心放开:“楼先生?”

  下一瞬,一个巴掌就落到了季长风的左脸上,季长风始料未及,不曾提防,被楼清打了个实在。

  他这一打,季长风愣了,他也惊了。

  季长风怔怔的看着他,楼清再斯文,终究是个男子,这一掌又用了力气,季长风顿觉脸上一阵‮辣火‬:“你打我。”

  季长风的语气森,他从小到大,便是他⽗亲都不曾打过他耳光,今⽇却被楼清扇了一个,即便是季长风重视他,可在这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季长风唯一的觉就是羞

  打他的那一下用了多少力楼清自己清楚,季长风的脸上有多疼他也清楚,因为他的右手此时也‮辣火‬的疼。

  楼清仰着一张精致的脸,一字一字道:“你活该。”

  季长风的音调提了提:“我活该?”

  楼清的眼睛溢出晶莹,他恍若不觉:“你将我带来这,就是为了丢下我,然后看我茫然四顾,转着好玩是吗?”

  季长风的气都已经到了喉咙口,下一瞬就出,可楼清的眼泪一出来,季长风的气就莫名的被了下去,想着楼清的指控,季长风终于想通是怎么回事:“你找我?”

  楼清仍旧倔強的看着他,可一眨眼,储蓄已久的泪⽔沿着眼角落下。

  那是双极好看的眼,平时带着慵懒,此刻却落下泪⽔。

  想通之后,季长风有些不知所措:“抱歉,是我不对,我以为你担心那⺟子,无空顾及我。”

  楼清冷冷道:“我为何要顾及你?你本就是一时兴起,将我带来这,让我人生地不,扔我一个人。”

  沃仕斐的院子大的过分,要说路很正常,想到这,季长风愧疚更甚:“对不起。”

  他的道歉很真诚,真诚到像发誓那样,楼清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猛的抬手,用袖子抹脸,往⽇的稳重今时然无存。

  “我要回去。”擦⼲眼泪后,楼清冷静道。

  季长风小心翼翼的:“你在生我的气?”

  楼清应道:“我为何要生你的气,你若是不想走,我一人也行。”

  季长风一直看着楼清,看到音调消失,看到沉默蔓延,看到他慢慢直起了⾝子:“楼清,你让我不可辜负你,可你连应我一声夫人都不敢。”

  相识几个月,季长风还是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的喊他名字,那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时,音调不同,音⾊也不同,那低沉的声音好听,却那样冰冷,像是没有情一样,冷的楼清全⾝发凉。

  “我…”

  “不是你⾼攀我,是我⾼攀你了,楼先生。”季长风退后一步。

  喜是到无以复加,可季长风有尊严,若是一直捂不热,他没必要⽩费力气。

  季长风的退后让楼清害怕,他从未想过一直笑嘻嘻的季长风会这样,那语气像对陌生人。

  “时间尚早,若是快马加鞭,应该能赶回长风山寨。”

  季长风转⾝,楼清连忙拉住他:“季长风我…”

  “我找个稳当点的送你回去。”季长风不费力气就挣开了,走了一步,季长风轻声道:“那封和离书你不该烧了。”那样他就有理由,说这个人不能‮犯侵‬。

  楼清全⾝一震,冰凉从脚底蔓延到头顶,等回过神来,季长风已不再眼前。

  季长风…楼清张着嘴,无声的喊。

  沃仕斐见季长风只⾝一人回来,有些狐疑:“楼先生呢?”

  季长风黑着脸,冷冷道:“找昀木送他回长风山寨,让昀木转告昶叔,若是他要离开,便让他走。”

  沃仕斐挑着眉道:“吵架了?”

  季长风闷不做声。

  沃仕斐再问:“真决定了?”

  季长风抿着

  沃仕斐不死心:“走了可就没了。”

  季长风气急败坏:“让你去便去,哪那么多话。”

  “…”沃仕斐表示他很无辜,可看季长风那落寞而走的背影,沃仕斐又十分无奈。

  昀木走到楼清的面前,对他揖礼道:“楼先生,季寨主让我送你回去。”

  昀木果然很“稳当”,⾝材⾼大魁梧,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角⾊。

  楼清无意识的问:“季长风呢?”

  昀木道:“属下不知。”

  不知?“他可曾有说过什么?”说一句,半句都好,他就…

  “有。”他看见了楼清眼里亮起的光,想着自己该不该把实话说出,但是他很老实,所以将那句话斟酌了再斟酌:“季寨主让属下转告昶叔,若是楼先生要离开,不得阻拦,另外再送百两银子给先生备用。”

  楼清的心仿佛遭到重创,疼痛夺去呼:“他真这样说?”

  昀木观他脸⾊一下苍⽩,有些迟疑的点头:“原话。”是原话,只是是沃仕斐的话。

  楼清眨眼,泪⽔了眼睫:“他在哪?我要见他。”

  昀木见他哭了,又慌又急,话都说不出一个。

  楼清打他那一巴掌,的确够痛,季长风看着铜镜里的那张面容,即便是有大胡子的遮掩,那指引在上面,红红的痕迹。

  真是见鬼了,季长风口气,将铜镜放回原处。

  不随着楼清回去,季长风有自己的考量,若是随着回去,他一定舍不得楼清走,既是舍不得,何不一开始就断了。

  季长风还是觉得楼清那时鬼了心窍,以至于他也丧失了理智。

  对于楼清,季长风是认真了的,也曾认为,只要楼清在⾝边,他们两个总能磨出一个机会来,但是显然,他太信得过自己了,自己也没想象中那样伟大,真能什么都不去计较。

  因为付出了,是想得到回报的。

  房间不是很暗,可季长风却觉得他的心口暗了一角,这种觉从来没有过,即便是小云去世。

  “楼清,我败给你了。”空静许久的房间,忽的传来一声叹。

  第42章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季长风坐在地上靠着假寐,听见这声音猛的惊醒,一睁眼,楼清的⾝影就站在了前方。

  季长风坐在原处,目光扫过楼清:“行礼都在柜子里,你自己拿。”

  他的语气平淡,目光平淡,平淡到楼清不知如何开口。

  季长风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双拳紧握,看着他薄紧抿:“楼先生莫不是来告诉季某,你不想走了?”

  自己的目的就这样被他轻易道出,楼清満脸羞红:“就是如此,你…”

  季长风沉声打断他:“还是别了,楼先生早点启程的好。”

  楼清急急道:“我是真的。”

  与楼清的着急相反,季长风的态度很平静:“我也说真的,楼先生又何必让我们为难?”

  楼清的脸⾊急退,面⾊苍⽩:“你不信我?”

  季长风扬轻笑:“楼先生不也从未信过我。”

  若是翻起旧账,避免不了锱铢必较。

  楼清道:“你是否不会挽留我?”

  季长风就这样看着他,其实没必要啊,又不是真心想要留下。

  楼清抬起头对视季长风的目光:“季长风,我想留下。”

  季长风定定的看了他半响,才自嘲的笑了:“随你。”

  季长风这态度让楼清不知如何反应,他下意识的咬住,最后不得不松开,轻声道:“如果我说,我可能喜你,你会如何?”

  他会如何?季长风大手一抬,搭在沿上:“夫之事,你敢与我做吗?”

  楼清脚步踉跄后退,他从未想过,自己表露心意会得到季长风这样的反应。

  季长风将他的狼狈看在眼里,笑意更甚,却未达到眼底,季长风缓缓站起⾝来,朝楼清走去,受他強硬气势,楼清往后退去。

  可季长风只是走了两步就没走了,他站在那,修长⾝姿,冷冽气息:“楼先生,你以为我对你好,娶你是为了什么?”

  楼清脸⾊红了又⽩⽩了又红,他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他能因为喜一个人,就逃到东南县五年,他的确对季长风有好,可潜意识里不会同意自己与季长风做那事。

  可季长风不一样,时至今⽇,楼清亲⾝受到了季长风想要的,可他把选择给了他,如今的选择就是膈应谁的问题。

  楼清放不下这么多年的坚持,他知这对季长风不公平,今时来想当时到底是对是错已没有必要,问题是将来,他能与这个人厮守一辈子吗?

  试还是不试,那是一生的选择。

  见楼清沉默不语,季长风笑了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随着季长风的离开,楼清仿佛全⾝力气被空,失重坐在了地上。

  楼清,你还是跟五年前一样懦弱吗?

  午膳时,谁都没有对先前发生的事情提一句,虽说饭桌上的气氛尴尬的让沃仕斐与方琴有一走了之的冲动,但毕竟两位是见过世面的人,硬是撑着将那些吃的塞了下去。

  吃了午膳,季长风与沃仕斐在书房对弈,楼清与方琴坐在一旁,方琴时不时的偷看楼清,楼清却一直看着季长风,毫不避讳。

  方琴觉着这两人很有问题,问题大大的。

  过了一个时辰,一人来报,说伤者醒了,季长风才将棋子放回棋盒:“去看看?”

  沃仕斐点点头,也将棋子放回棋盒:“回来再下。”

  季长风笑答:“怕是回来你就没心情下了。”

  沃仕斐不置可否。

  两人起⾝就走,丝毫没影响,可怜了楼清,自他们对弈就一直跪坐在那不曾起来,如今急忙起⾝,一时气⾎不畅,往前扑去,幸亏方琴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他:“楼先生,无恙否?”

  方琴习过武,刚刚又有活动,她还能走到季长风和沃仕斐⾝边说上一两句,楼清却不行,不是不行,而是不敢,季长风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没有看过他,一眼都没。

  楼清勉強笑了笑,鼻尖沁出汗,在⽩皙的肌肤上如一滴晶莹:“无碍,只是坐的久了。”

  方琴正想喊季长风,可季长风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远,楼清心思复杂,可一想到季长风离去时的那声笑,楼清又觉得自己活该。

  方琴扶着楼清,又不敢安,只能低声细语的跟他说话:“要不要歇歇?”

  楼清‮头摇‬,方琴只好做他的支柱,扶着他出去,气⾎不通畅,楼清的‮腿双‬并不好受,季长风都跟对方说了好几句话了,楼清才步履蹒跚的走到。

  他们两个一进门,说话声戛然而止,只是望了他们片刻,又恢复正常。

  季长风道:“听说明⽇⻩县令要娶妾,那妾,怕是你们的识。”

  房內有四人,一位是那受伤的男子,他此时正坐在上,因⾝体原因,背部弯曲,似是难受,而那位妇人则坐在沿,与那男子在一块。

  而季长风与沃仕斐则是对坐着,只是视线都望着上的男子。

  方琴扶着楼清,正想跪坐时,却听季长风低沉道:“⾝子不适,为何不回房歇着?”

  方琴觉得季长风很会消遣人,真的。

  楼清委屈,却又不敢表露,只能支吾着:“我…”

  “到那坐着。”楼清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是这房里的一张四方榻,这种榻是平时用来小憩的。

  楼清的委屈散了大半,心中又明亮起来,踱着步慢慢走去。

  便是给楼清这一打岔,众人还是能快速回到正题上。

  毕竟刚刚的季长风很有威严,张大虎和徐姨娘都看呆了。

  沃仕斐接着季长风的话嘲讽道:“⻩次超年过五十,徐姨娘的女儿怕是只有双十年华,⻩次超一枝梨花海棠,你们两位倒看得过去。”

  被沃仕斐这话冷嘲热讽,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张大虎也一样,所以此刻他的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出。

  沃仕斐见他神思有所松动,又利道:“而且令千金这海棠花,怕是被采的不情不愿。”

  哪能情愿?张大虎闭上眼,恨自己的无能。

  季长风道:“若是情愿,应当是坐在县衙,等着一杯喜酒,怎会是被王苟追着打。”

  王苟便是上午遇到的壮汉,东县出了名的恶霸,可就是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霸,偏偏跟县衙来往最亲密。

  说到这,徐姨娘已是老泪纵横,不待沃仕斐与季长风多说,便从沿滑下,跪在前,大声哭喊着:“是我无用,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是我无用。”

  张大虎见徐姨娘哭,连忙下,想要扶起徐姨娘,却被徐姨娘哭声所,也哭了起来。

  “有冤便伸。”季长风沉声道。

  楼清一直关注着这边,见徐姨娘忽然跪下,兀自心惊时,听到季长风这四个字,如吃了定心药一般。

  徐姨娘哭道:“谈何容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几位恩人,大虎其实,并非是我儿子,乃是我女婿。”

  徐姨娘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闻声⾊变,楼清更是张大了眼睛,全然不敢相信。

  季长风双拳紧握,青筋腾起:“此话当真?”

  张大虎道:“哪敢欺瞒?那⻩次超強抢了翠儿,我本想与他拼命,却苦了岳⺟,只能无力作罢,可谁知那⻩次超赶尽杀绝,我已答应离开,却还让王苟…”张大虎未说完,却是连连叹气。

  楼清站起⾝来,僵硬的道:“⻩次超竟做出这天理不容之事?”

  他忽然话,让季长风都看向他。

  张大虎捶顿⾜,徐姨娘更是哭的要背过气去。

  楼清道:“有冤便伸,我就算是以嘴为笔,也替你们讨回公道。”

  季长风见他说的大义凛然,实在是不想打击他:“那依先生之见,这冤要找谁伸?”

  楼清顿时抿紧了,刚刚气头上,竟忘了这问题,同级‮员官‬不得互审,即便是他认识陈涛也无用,除非马知府在这,但是马知府两年不见得来一次,如何会在这时侯凑巧。

  季长风观他脸⾊变化,也知他有些气馁,于是径直问沃仕斐:“思凡可还在东县?”

  沃仕斐一愣,没想到季长风这么直接:“你怎知他在这?”

  季长风笑了笑,温柔了语气:“你当我第一⽇认识他?”

  沃仕斐只好老实代:“在月満客栈。”

  季长风对张大虎道:“明⽇満堂宾客时,你们便去衙门击鼓,这冤,有人替你伸。”

  张大虎与徐姨娘一听,先是错愕后是喜,眼泪都来不及拭去,就对季长风跪拜道:“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季长风道:“不必谢我,你们该谢的是楼先生。”

  楼清听他提及自己,红着脸望向季长风,可季长风却在下一刻站起⾝,长腿一迈,似要出门,顾不得别人如何跪谢,楼清急忙跟上。

  跟了几步,出了內屋,季长风停下脚步,转⾝看着离他只有三步远的楼清道:“你做什么?”

  楼清忐忑问道:“你要去哪?”

  季长风调笑道:“楼先生真是转了,居然会问季某去向。”

  楼清被他这句话噎的不知如何应答:“我…”

  季长风道:“我去找思凡,先生就不必同去了。”

  他说完便走,楼清想要跟,脚步却定在了原处。

  第43章

  季长风牵了马独自离开,楼清随着沃仕斐方琴来到前边的议事厅,方琴见他精神不济,有些担心他:“楼先生,看你精神不佳,不如回房休息会,长风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楼清喃喃道:“我以前不问他去处时他不说,如今我问他也肯说了,却不准我跟。”

  方琴与沃仕斐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这两位这么能‮腾折‬。

  季长风到达县城时已是申时末,城內飘起阵阵炊烟,安详宁静,季长风径直去了月満客栈,月満客栈的掌柜与伙计都是绝顶山寨的人,一见季长风,连忙了出来。

  伙计牵过马,掌柜的在季长风⾝边,恭敬问道:“季寨主怎又下山了?”

  季长风开门见山道:“我要见思凡。”

  掌柜的一听,连忙四处观望,这才放心的领季长风进客栈,客栈分两半,前半酒楼,后半住宿,掌柜的领着季长风径直穿过酒楼,到达后院。

  掌柜道:“天字一号房,大人已住了几⽇,怕是快要离开了。”掌柜的意思是季长风来的很及时。

  季长风对掌柜的点点头,迈开步子往楼上走去,天字一号房在二楼,左手边最后一间,虽是天字一号,却因在角落而无人关注,正是这无人关注,让梁思凡捡了个空。

  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里屋的梁思凡与清河都一顿,半响梁思凡才笑道:“快去开门。”

  清河赶紧起⾝开门。

  浓烈的墨香席卷而来,季长风嗅了下,脸⾊未变,他上前去,发现梁思凡正在画画,而画的…正是清河。

  “你这好何时养成的?”季长风调笑道。

  梁思凡本就快作完,如今季长风一来,更是下笔极速,却是未偏离丝毫:“看着就想画的,动的就想静的。”

  原是不忍心‮磨折‬清河啊。

  梁思凡几笔收尾,清河连忙过来接他的笔。

  梁思凡步回桌旁,给季长风斟茶:“你怎跑东县来了?”

  楼清肯随他回长风山寨,季长风应当是没空惦记他才对。

  季长风饮了口茶,润了嗓子,将自己的来意说出。

  梁思凡听后,连着点了两下头,才道:“此事好办,只是你想让陈涛立功?”

  季长风道:“⻩次超必定会借此机会邀请陈涛,明⽇満堂宾客时,陈涛一定在。”

  梁思凡定定看着他,季长风都被他的目光看的不自在了他才说一句:“陈涛可是你的情敌!”

  梁思凡这话说的悠悠的,季长风却未在意,他的情敌从来不是陈涛,是楼清自己。

  梁思凡笑着问季长风:“你为何要提携陈涛?”

  过了许久,季长风才叹口气道:“小尚。”

  “小尚?”梁思凡好奇了,但是他很快就想通了。

  “事已代,你也该回去了,再拖延,今晚可就出不了城。”酉时一过,城门关闭,季长风就得歇在城內。

  季长风心里叹口气,如今他和楼清这样,还不如不回去。

  像是知道季长风所想,梁思凡很无奈:“便是和楼先生闹了矛盾,也该回去解决,你躲我这作甚?”

  季长风抿着看梁思凡。

  梁思凡觉得他越活越回去了,⼲脆下起逐客令:“你若是在这,晚上清河就不能上睡了。”

  正在收拾残局的清河动作一顿,望着梁思凡的目光无地自容。

  季长风哼了声,起⾝离开。

  掌灯时分已过,季长风还未回来,楼清还坐在议事厅⼲巴巴的等,这时辰早已用膳,可议事厅的三人却饥肠辘辘,两人特别明显,一人是被其他心思霸占。

  沃仕斐与方琴对视一眼,又在无言中互叹口气。

  楼清道:“寨主与夫人不必等了。”

  方琴看向他:“你呢?”

  楼清抿不作声,他想再等一等。

  沃仕斐不忍,道:“长风不一定会回来。”

  楼清一愣,还是‮头摇‬。

  正当三人僵持,一人声音传⼊:“季寨主回来了。”

  楼清几乎是第一反应就起⾝出外相,屋前空地,一道伟岸⾝影骑马而⼊,到了眼前潇洒下马,楼清又⾼兴的靠近了几步。

  季长风见了他,隔着几步将他望着,烛光就是这样洒在两人⾝上,明明不是⽩天,看的却是那样真切。

  沃仕斐与方琴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两人,⼲脆不说了,回去吃饭。

  ⼲等许久,楼清的声音⼲哑:“你用膳了吗?”

  季长风走过来:“还未。”

  楼清支吾道:“我…我们去吃饭。”

  季长风不语,却是先迈开步子往后院走去,楼清愣了愣,快步跟上。

  沃仕斐与方琴已在等待,见他们二人进来,忙端起碗筷大快朵颐。

  季长风也明⽩他们曾在等他,因此对他们两人的“失礼”未置一言。

  桌上无尽尴尬。

  用了晚膳,季长风与沃仕斐转到书房谈话,楼清一路跟着,沃仕斐只是看了眼季长风,不曾多说。

  沃仕斐照例泡茶,一一端到他们二人面前。

  “没想到会有这么的好机会将⻩次超拉下马。”沃仕斐抿了口茶道。

  季长风笑了笑:“如此大意,焉能不败?若换了是我,一定斩草除,死人才不会说话。”

  他的语气平淡,还带着笑意,可楼清听了却浑⾝哆嗦:“寨主…”

  季长风望向他,楼清端着茶杯正想饮茶,中途听见季长风这话,手一抖,茶⽔溢出,烫红了一片肌肤,季长风双眸划过一道情绪,却未开口关心。

  沃仕斐安道:“长风说话一向如此,楼先生莫怪。”

  楼清放下茶杯,手指‮擦摩‬着烫到的地方,将那茶⽔擦⼲:“我以后会多去了解。”

  他不过轻声一句,沃仕斐却愣住了,连季长风都心头一颤。

  楼清觉得手没那么烫了,也不是很痛,抬起头问道:“那我明⽇需要做些什么?”

  季长风道:“你可记得你对张大虎的承诺?”

  承诺…以嘴为笔,楼清点头,细声道:“我明⽩了。”

  沃仕斐想起季长风⼊狱一事,觉得楼清忙的,又要做先生,还要当季长风的夫人,更要承包一切讼事。

  季长风揖礼道:“如此便劳烦先生了。”

  楼清很不习惯,即便是同他拜堂,楼清都觉得没此刻这样让他尴尬。

  这种悉了习惯后的疏离让楼清难以呼

  喝了一壶茶,沃仕斐觉得⼲坐无趣,又不敢先走,只好询问道:“又要去后山?”

  季长风道:“夏夜酷暑,洗的一⾝清才好⼊睡。”

  沃仕斐很无奈:“走吧。”

  楼清也连忙起⾝,急急道:“我也去。”

  听闻此言,沃仕斐与季长风都望向他,沃仕斐决定还是不说话的好,季长风道:“既是受不住清凉便不要去了,明⽇还有正事要做。”

  季长风一句话将楼清堵在原处,楼清只能看着季长风与沃仕斐越走越远。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自己拿来堵他的话被原封不动的还回了。

  潭子周围,灯笼光亮,沃仕斐看着季长风在⽔里扑腾,若真是来‮澡洗‬的,他未免洗的太“起劲”了些。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月亮偏移,季长风终于游回沃仕斐的⾝边,坐在他⾝旁。

  沃仕斐目光浅淡,英俊的脸没什么表情,可话却说的很轻:“你在消磨楼清。”

  季长风靠在石头上,长呼口气,才道:“我从未被人扇过巴掌。”

  沃仕斐明⽩季长风这人,所以今⽇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时沃仕斐是担心过楼清的,可对方却安然无恙。

  “那你们在闹什么?”沃仕斐不解。

  季长风仰着头,看着头顶的那片群星灿烂的天空道:“我想让他想明⽩,别犹豫不决。”

  沃仕斐挑眉:“就这样?”

  季长风点头:“他子倔,认死理,我不想磨掉他的脾气,可我有尊严。”

  沃仕斐大笑:“哈哈哈哈。”对啊,季长风可是号称有原则有人格。

  季长风对沃仕斐的笑并不在意,哪怕对方笑的很不合时宜:“我以为可以慢慢来。”

  沃仕斐按住他的肩膀:“我看楼清对你未必无意,若真是喜,放下点⾝段无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季长风拨掉他的手,鄙视道:“你也曾读诗书,为何用词能如此将就?”

  沃仕斐还是笑:“当然不及你家夫人有学问。”

  季长风‮头摇‬:“学问还是长存好。”

  沃仕斐瞥了他一眼:“护短也得有个度。”

  季长风但笑不语。

  月光清淡,烛火深深,楼清在季长风屋內等他回来,等着等着却睡着了。

  季长风进来见上有个人,借着头烛火将其打量,才知是楼清。

  楼清长发散开,被他在⾝下,⾝子侧着,半边脸被住,季长风看了眼,知楼清嗜睡,若真睡着了,是很难叫得醒。

  他也不去猜测为何楼清会在这里,只是走到⾐柜前,拿了⼲净⾐服换上。

  拉柜子发出的声音吵醒了楼清,他腾地坐起,视线清晰时,结实的膛落⼊眼眸。

  季长风被他忽然坐起吓了一跳,穿⾐服的动作一顿,就让楼清看了个真切。

  没想到是这样的情景,楼清脸上迅速一热,整张脸都在发烫。

  季长风见他脸红,⼲脆脫了,整个上⾝都光着。

  季长风是习武之人,⾝材结实,不留赘⾁,即便是同为男人的楼清,除了自愧不如也是心跳‮速加‬。

  季长风光着膛步步靠近,走到前才将脚步停下:“你在这里,可是想好了?”

  楼清本能的往后移,季长风的话让他不仅红了脸,连脖子都红了:“我…”

  季长风看着他,声音平淡,却有浓厚的不悦:“先生有何话要说?”

  被这一刺,楼清说话都不利索了:“此事…此事…”

  季长风眯起眼:“此事如何?”

  如何?楼清下心中想,对望季长风:“你可还记得我为何答应与你成亲?”

  如何不记得,被他強迫,明明心中不愿却不得不同意,楼清不会忽然提起这事,一旦提起…“这两者有何关联?”

  楼清道:“我想效仿你。”

  季长风面⾊不明:“哦?”

  楼清道:“我也与你做个约定。”

  听闻此言,季长风笑出声:“先生觉得今时是往⽇?”

  季长风的意思很明显,当时他态度強硬,也是一场戏,加之季长风对他尊重,可今时是他自己答应跟季长风回长风山寨,便是承认了是他夫人,既是夫人,又怎能同过往相比?

  楼清明明⽩⽩,但是他不能慌:“我说对你有好并非欺骗,还是寨主以为,我只说了一句有好,非喜非,就能与你行夫之事的人?”

  楼清精的很,季长风怎么会不明⽩,这个人他调查的透彻,知他为何出现在这,今时说出这番话,怕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季长风转眸望向别处:“你想与我约定什么?”

  听闻此言,楼清心中一片轻快:“我有个恋想跟你谈谈。”

  第44章

  东县衙一片热闹,这片热闹延续到了绝顶山寨。

  山中兄弟知道有戏看了,一个比一个积极。

  “不过未时刚过,听说县衙就已经吃了两场了。”

  “⻩次超好排场,便是娶个妾也要大张旗鼓。”

  “哪是好排场,分明是财,县里乡里有多少富绅愁着没送礼的机会,⻩次超可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我怎倒觉得他更像山贼?我们⼲死⼲活不过几亩良田,他倒好,一场酒席就赚多少。”

  “这话说笑可以,千万不能让寨主听见,不然他该罚你啦。”

  山中兄弟说着笑,却不知这话早已让沃仕斐听见,不过他也没真罚,而是对季长风说道:“我们该下山了。”

  季长风同意:“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沃仕斐连忙招呼兄弟将张大虎和徐姨娘请来。

  他们二人一直等着这一刻,不等山中兄弟找到他们,他们已经先来前边。

  张大虎扶着徐姨娘,⾝后跟着楼清和方琴,显然是之前他们待在一块。

  张大虎走到沃仕斐面前,揖礼道:“见过两位寨主。”

  沃仕斐道:“现在便下山,你可做好准备?”

  张大虎点头,強忍着冲动。

  季长风看向他:“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张大虎毕恭毕敬:“季寨主请问。”

  季长风道:“待得翠儿归来,你可会像以往一样,与她恩无疑,对她一如当初?”

  张大虎疑惑,问季长风的眼神很真诚:“季寨主此话何意?”

  季长风坦⽩道:“翠儿遭此一劫,难免受⻩次超強迫,你可能接受?”

  季长风话说得委婉,却无比的重,重的在场所有人都提着呼,徐姨娘更是迫切的看着张大虎。

  在此紧张骨眼时,季长风补充:“若是不能,不如让翠儿跟着⻩次超,虽说是个妾,却能⾐食无忧。”

  张大虎只觉双肩如背千斤重,心神一晃,已是‮腿双‬一弯,跪在季长风面前,季长风受不住此大礼,弯⾝正想扶,张大虎却抓着他的双臂,红着眼道:“翠儿是我心之人,我无能才让她遭遇此事,已是愧疚万分,恨不能以死谢罪,如今我只求翠儿能平安归来,⽇后相守,若是做了喜新厌旧,背信弃义之事,就让我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季长风道:“我只想你明⽩,不想你因此与翠儿疏离。”

  张大虎松开手,朝着季长风与沃仕斐磕头:“我们一家受两位寨主恩惠已是无能为报,有这不情之请实属无奈,如若翠儿平安归来,可否请求沃寨主让我们一家留下,让我们做牛做马报答?”

  徐姨娘也跪了下来:“我与翠儿大虎背井离乡,本是想来东县混口饭吃,却不想遇上此事,今时盘已尽,前路渺茫,恳求沃寨主答应。”

  沃仕斐听他们言语凄凉,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你们考虑清楚了?这可是山寨,贼窝,你们一旦上了山,此生除非被我驱逐,不然不得离开。”

  张大虎道:“我虽然无能,却不糊涂,两位寨主仁义,便是山贼又如何,我上了绝顶山寨,便是绝顶山寨的人。”

  沃仕斐言:“好,等此事完毕,我便收你们⼊山。”

  “多谢沃寨主。”张大虎与徐姨娘同拜。

  季长风道:“时辰将至,该启程了。”

  张大虎扶着徐姨娘,徐姨娘默默擦眼泪。

  方琴道:“马车已备好,我与你们同行。”

  沃仕斐道:“嗯。”

  楼清最后上车,可他上车后却见季长风纹丝不动,没有上车的意思,不由问道:“你不去?”

  季长风回答:“我另外有事,你们先行一步。”

  听闻此言,楼清正考虑要不要下去与他同行,沃仕斐却坐上了车辕,阻止了他的意图:“分头行事。”

  看到季长风沃点头仕斐才行驶马车离开。

  马车换了一辆,四个人坐在一处不显拥挤,楼清在侧边,马车转向时,他挑起窗帘,探着头看后边越来越远的季长风。

  而季长风也在看着他们,楼清的动作也在他的视线之內。

  方琴见楼清露出不舍,安道:“楼先生不用担心,长风一会便跟我们会合。”

  等出了山寨,再看不到季长风了楼清才放下窗帘,坐正⾝子:“他有何要事?”

  方琴道:“我们分头行动,我与阿斐护着你们去县衙击鼓鸣冤,长风则是去找思凡。”

  说到梁思凡,楼清的那些疑惑又冒了出来:“你们似乎与梁大人很是悉。”

  方琴狐疑:“长风没告诉你?”

  楼清‮头摇‬。

  方琴道:“我们一直认识。”

  这还真是件大事,⾜⾜让楼清有小半会回不过神。

  张大虎接话:“夫人说的可是梁思凡梁大人?”

  方琴点头。

  张大虎露出欣喜和羡慕:“听闻梁大人为人公正,一心为民请命,凡是他处理的案件,从未有过冤情。”

  方琴心中暗念,公正是真,险也是真:“所以此次你们真的好运。”

  张大虎赞同:“有梁大人在,翠儿一定能平安归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有了笑意。

  徐姨娘看向楼清,其实她很早之前就疑惑了:“不知楼先生与季寨主…”

  方琴和楼清都看向她,徐姨娘犹豫许久,才把话说完:“我看季寨主对楼先生很维护。”

  徐姨娘说的维护是被王苟追打时所见所,楼清听完,已是红了脸,低下头,‮涩羞‬道:“他…他是我夫君。”

  “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马车在此时颠簸了一下,几人⾝子摇晃,安宁之后,张大虎与徐姨娘还瞪大双眼,只是方琴已收回了惊讶。

  沉默许久,徐姨娘才自觉失礼,⼲笑道:“难怪,难怪。”

  张大虎片刻惊讶后,也不觉得如何,楼清对他有救命之恩,季长风更鼎力相助,这样的人若真是夫,那也是好事一桩。

  其实季长风就在不远处跟着,等到了县城才分道扬镳,马车驶去县衙,季长风前去月満客栈。

  陈涛是在吉时的前一刻到的东县县衙,娶妾并不是什么风光事,⻩次超还这样大张旗鼓的办,让陈涛对他的印象大大打折,但是碍于对方⾝份,即便是不愿,陈涛都得走这一趟。

  所以他抵达的时间把握的很好。

  家仆通报陈涛来了,⻩次超连忙出来相

  “陈大人,一别两月,近来可好?”⻩次超五十来岁,虽保养得宜,红光満面,可一⾝油脂,难免让人觉得这县官之位肥⽔太多。

  陈涛回礼道:“⻩大人惦记,晚辈一切安好。”

  陈涛这句晚辈让⻩次超很受用,⻩次超看着陈涛的眼神又満意了几分:“瞧我糊涂了,快里边请。”

  ⻩次超⾼兴之后才觉他们是在前门说话,赶紧领着陈涛进⼊三堂。

  县衙都一样,分三堂,一堂审案,二堂办公,三堂居家。

  此时三堂人声鼎沸,在一片阿谀奉承,互相恭维的天地里,一⾝绛紫曲裾深⾐的陈涛显得特别出众。

  几人上前攀谈,陈涛虽有不适,却不能失了礼数,都一一回应。

  酒席正⾼朝,満堂宾客言笑晏晏,一片融洽时,却听闻擂鼓声。

  陈涛及在场的宾客都是一愣,正好奇发生何事时,擂鼓声越来越烈,廊下也有一位衙役快速跑来。

  陈涛离⻩次超最近,那衙役跑到⻩次超跟前,惊慌失措,満头大汗,见此陈涛更是在意前堂发生的事。

  ⻩次超见衙役失了礼数,开口责怪道:“何事如此冒失?”

  那衙役揖礼道:“前…前堂有人击鼓。”

  ⻩次超面露不悦:“今⽇是大好⽇子,你且回了他。”

  听闻此言,陈涛皱眉:“有人击鼓,必是有冤,⻩大人怎能因娶妾而不理冤情?”

  被人这样闹了一同,⻩次超本已心烦,加之陈涛又在,如今更是踌躇,可衙役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大惊失⾊:“大人,那击鼓者,张大虎也。”

  张大虎是谁⻩次超怎会不知,便是知晓才心惊:“快去将人拿了。”

  汗⽔沿着额头滑落眼睫,一片酸涩,衙役却不敢抬手拂拭:“属下已让同僚缉拿,可…可随着张大虎来的是沃仕斐。”

  此言一出,一人心惊,一人错愕。

  ⻩次超惊恐道:“快,快差人将沃仕斐赶走。”

  陈涛听后,眉头紧皱。

  衙役道:“沃仕斐已和同僚们上手。”且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陈涛听⻩次超着人赶沃仕斐走,不免有些不认同:“⻩大人,前堂击鼓,必有冤情。”

  ⻩次超道:“陈大人可知那沃仕斐是何人?他乃东县第一大山贼,那张大虎与沃仕斐在一处,定是来找茬。”

  沃仕斐此人陈涛印象颇深,当⽇公堂,沃仕斐说的那番话还犹然在耳:“不管沃仕斐⾝份如何,张大虎击鼓鸣冤,必是要⻩大人主持公道,⻩大人怎能将人赶走?”

  ⻩次超此时心急如焚,偏偏陈涛又在此,今时他无意陈涛的话,只当他是新官上任,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一⾝正气:“沃仕斐此人不寻常,陈大人还是莫要参与,让我来处置。”

  陈涛抿,前堂击鼓声越发的重,宛若催命的音符。

  陈涛揖礼道:“⻩大人不如去前堂看看,了解事情始末。”

  ⻩次超心不在焉的点头,却没有挪步的意思。

  两人心思正重,忽闻鼓声停,周围顿时安静。

  第45章

  ⻩次超狐疑:“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衙役连连道是,转⾝就跑,刚跑到二堂,就有一人缓缓走来,观他气势,霸气外露。

  衙役与他擦⾝而过,虽觉疑惑,可转瞬人已走进三堂,那边陈涛还和⻩次超议论,大有⻩次超再不动⾝就抬他出去的势头。

  “⻩大人,前堂紧急,不可拖拉。”

  ⻩次超正想回答,却传来一道戏谑声音:“満堂宾客,可真是热闹,不知梁某来的可及时?”

  那声音由远及近,陈涛一听,全⾝一震。

  ⻩次超疑惑他的反应,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一道⾼挑⾝影,那人一⾝红⾐,清姿⽟容,凤眼蔵媚,嘴畔带笑,竟比书中记载的妖精还要勾人心魂。

  且不说陈涛第一次见梁思凡失神片刻,如今⻩次超见了梁思凡,只觉得眼睛掉在了上边。

  陈涛气息一肃,忙上前几步,揖礼道:“下官拜见梁大人。”

  梁思凡本人⻩次超虽然未曾见过,可大名却是鼎鼎,如今听到陈涛恭恭敬敬喊一声梁大人,⻩次超顿觉⾝上如负千斤,‮腿双‬一弯,整个人伏跪在地,直的他不过气来。

  “下…下官…拜…拜见梁大人。”

  见⻩次超下跪,満堂宾客皆问候,梁思凡摆摆左手,右手伸出将陈涛扶起:“陈大人也在。”

  这一趟陈涛本就来的不情不愿,如今被梁思凡这一问,更‮愧羞‬。

  梁思凡目光低下,看着伏跪在地的⻩次超道:“⻩大人纳妾大喜,请了陈大人却不请本官,莫不是觉得本官不够格喝这杯喜酒?”

  ⻩次超全⾝冰凉,额上却汗如雨下:“大…大人…误会,下官…下官并不知…大人在…东县。”

  梁思凡似笑非笑道:“不知好,不知更好,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升堂?”

  众人被他的三个不知绕的头晕,如今听见这话,更莫名其妙。

  ⻩次超浑⾝一阵哆嗦,连跪着都没了力气:“大人,沃仕斐乃绝顶山上的山贼,张大虎与他一起,定是目的不良。”

  梁思凡笑道:“是吗?那就更要去看看了,那张大虎是如何目的不良,竟要状告东县令。”

  ⻩次超整个瘫坐在地上。

  东县县衙一片肃静。

  陈涛在梁思凡的強制下坐上了⾼堂,接了楼清递上的状纸,虽然在东县“偶遇”楼清让陈涛即讶异又⾼兴,奈何此时正事在前,他本想与楼清小聚的心思也只能往后搁。

  状纸上⽩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东县令強抢民,更以县令⾝份对张大虎打,导致张大虎⾝体多处受创。

  陈涛从第一个字看到尾,一颗心提了又提,他总算明⽩为何⻩次超迟迟不肯升堂,原是做贼心虚,万幸是梁思凡忽然到来,不然张大虎这冤就伸不得了。

  陈涛満腔怒气,第一次如此⼲脆的敲惊堂木:“⻩大人,这状纸上所写,可有冤枉你?”

  当梁思凡来到面前的那一刻,⻩次超就知自己大势已去,如今承认,兴许能轻判:“句句属实。”

  陈涛见⻩次超面如死灰,心中之气仍未散尽,正言道:“⻩大人,你⾝为东县⽗⺟官,如何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还指使王苟打张大虎,⻩大人真是让人心寒啊。”

  ⻩次超咬破了,却让他更显滑稽:“下官知错。”

  陈涛道:“王苟虽说受你指使,可他欺乡里更是事实,本官今⽇缉他归案,与你一同论处。”

  陈涛扔了签,立即有衙役领命而去,众人只消在堂上等个一时半刻。

  陈涛再看状纸,连连‮头摇‬。

  倒是楼清,对意外见到陈涛十分惊讶,可他看陈涛公平断案又,仍记当年畅聊时,陈涛曾说,要心中无愧。

  王苟很快便被缉拿上堂,原是听了张大虎击鼓一事,一时好奇,外堂观看,却不知被审的是⻩次超,正想溜之大吉时,有人认出了他,将他围住,便造成了今时局面。

  陈涛将他们两人所作所为一一说出,却奈何不能越级审判⻩次超:“⻩次超罪证属实,先关押大牢,请示吏部之后,再行定夺。”

  梁思凡一直在侧旁听,见陈涛了结此案,站起⾝道:“待会本官便修书送至吏部,后续之事,请吏部定夺。”

  ⻩次超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这官位是保不住了,晚年如何还得另说,这点大家都清楚,只是想到他先前还办着喜酒,下一刻便定罪公堂,不免唏嘘。

  陈涛从⾼堂走下,揖礼道:“全凭梁大人做主。”

  梁思凡忽然喊道:“陈涛,你有一腔正义,万不可辜负。”

  陈涛以为梁思凡是借今⽇之事提点他,当即便惶恐至极:“下官谨记。”

  两人对话,楼清听得一清二楚,虽说他与陈涛之间有了芥蒂,可这点却是相信他的。

  陈涛喊来周师爷:“速去将翠儿姑娘喊来。”

  周师爷连忙赶去三堂。

  陈涛对张大虎道:“你即肯击鼓鸣冤,便是能对翠儿一如既往,本官祝愿你们百年好合。”

  张大虎回礼道:“谢大人。”

  陈涛目光落在楼清⾝上,楼清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陈涛已对他揖礼:“老师,多⽇不见,可安好?”

  楼清回礼:“劳尚学惦记,我一切安好。”

  张大虎目瞪口呆,他真觉楼清深蔵不露,先是与季长风关系亲密,如今又是陈涛的老师,真真是吓着他了。

  陈涛关切问道:“老师怎会在东县?”

  楼清回答道:“我来探望友人。”

  “友人?”陈涛疑惑,他可不记得楼清在东县有朋友。

  其实陈涛会疑惑也正常,因为上堂之时只有楼清陪着张大虎,而沃仕斐与方琴在外堂等候,季长风也只是在梁思凡到来时远远露过一面,便是连楼清,从离开山寨到现在,他都未曾与季长风说过话,见不到季长风,陈涛自然猜不出楼清有何友人在东县。

  楼清道:“我与季寨主一同来探访沃寨主。”

  陈涛明了,稍即又道:“老师可否稍等片刻?‮生学‬有话与你说。”

  楼清狐疑:“何事?”

  陈涛摇‮头摇‬,示意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楼清虽觉疑惑,却不敢多言。

  梁思凡见他们两人说罢,才对陈涛道:“我也有些话要与你说,你可否行个方便?”

  陈涛惶恐道:“下管不敢,大人说便是。”

  梁思凡背过双手,一脸神秘莫测:“晚些吧。”

  多晚陈涛可不敢问。

  周师爷领着翠儿上堂。

  楼清等人见了翠儿终于知⻩次超为何会抢夺,这翠儿娇小玲珑,长的是精致漂亮,特别是一双眼睛,楚楚动人,楼清觉得张大虎太有福气了。

  那翠儿本在三堂以泪洗面,周师爷说要领她上堂时,她万分惊恐,想着是不是⻩次超又故意刁难,正做好一死了之的准备,却忽然看见张大虎,先是一愣,然后与张大虎情相拥,哭作一团。

  张大虎搂着翠儿,哭喊道:“翠儿,我的翠儿,是我无用,让你受委屈了。”

  翠儿哭了许久,声音嘶哑:“能再见你,我真是甘愿了。”

  两人一句话,哭的更是厉害。

  陈涛与梁思凡和楼清都等着他们平静。

  待得静一静了,张大虎牵着翠儿,对梁思凡陈涛跪拜道:“两位大人秉公断案,才让草民有重见翠儿的机会,张大虎多谢两位大人。”

  翠儿心思玲珑,也猜的其中一二,跟着张大虎磕头。

  梁思凡扶起他们二人,轻声道:“重逢不易,快些回去吧。”

  张大虎一边擦泪一边点头。

  楼清道:“沃寨主他们都在等着。”

  两人朝外堂看去,果真见徐姨娘,沃仕斐和方琴。

  等楼清再看去,却是多了一道⾝影,楼清心头狠狠一跳,原是季长风在那站着,正望着这边。

  陈涛也看到了,他还注意到楼清要转⾝的动作:“老师。”

  陈涛一喊,楼清停下脚步,而张大虎与翠儿已往外堂走去。

  楼清道:“尚学有事不妨直说。”

  梁思凡道:“陈大人…”

  梁思凡还未说完,陈涛便揖礼道:“梁大人能否稍等片刻,下官与老师实有要事。”

  梁思凡看了眼楼清,同周师爷走了。

  原本热闹的公堂此时只剩楼清与陈涛。

  楼清问道:“是何紧要之事?”

  陈涛看着楼清,目光灼灼:“老师当⽇,为何不等我?”

  当⽇?…楼清明⽩,陈涛说的那⽇是他上长风山寨那⽇。

  “因为没必要。”楼清淡淡道。

  陈涛脸⾊一变:“老师…”

  楼清道:“我和季寨主成亲已是事实。”

  陈涛道:“可你不是说他已写下和离书,你们…”

  楼清道:“无错,只是和离书上我并未签字,而后来…那和离书被我烧了。”

  陈涛不信:“为何你要这样做,你不是想要离开长风山寨?”

  楼清摇‮头摇‬,道:“尚学可知人心易变,我当时的确想要离开长风山寨,⽇想夜想,可我关闭清行书院,回长风山寨也是深思虑,心中‮望渴‬的。”

  陈涛‮头摇‬:“我不懂。”

  楼清笑道:“一开始我也不懂。”

  楼清回头,那外堂已空无一人,稍即心头一顿,那时找不见季长风的慌又重回心头。

  “季长风…”楼清呢喃一声,那种被丢下的觉越发強烈,他不管不顾,转⾝就往外跑。

  陈涛大惊:“老师…” wWW.laOHu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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