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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三生三世枕上书 作者:唐七公子 | 书号:48353 时间:2019/3/13 字数:195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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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其实在心中打了个精细的算盘。 出梵音⾕的第一桩事是先去姑姑处告一个饶,她当⽇是被姑姑带上九重天,中途被帝君拐了,许多时⽇音信,虽然他们⽩家对自家崽儿皆是放养,但说不准这些时⽇姑姑亦很担忧她,她需去姑姑处顺一顺她的⽑。 第二桩事是复活叶青缇,青缇当年为救她而死在妖刀岚雨之下,魂魄染了妖气,即便转世投胎也只能为妖,生生世世痛苦,唯一可解救他之法是做出一副仙体承他的魂魄,化了这股妖气,再到瑶池去洗涤掉凡尘,令他位列仙品。她当年收了他的魂魄放在冥主谢孤栦处。如今她得了频婆果,频婆果生死人⾁⽩骨,⾁出的⽩骨却并非一个凡胎,乃是一个仙躯,正有复活他的妙用。如此,向姑姑讨过饶后,正可以去谢孤栦那里,讨回托他保管的叶青缇的魂魄。 取到青缇的魂魄,即可去姥姥伏觅仙⺟处走一趟了,这便是第三桩事。她同帝君虽已做了夫 ![]() 帝君是她好不容易挣来的,这桩姻缘岂可坏在姥姥手中,是以她要独自去趟姥姥处会会姥姥,将她老人家说通。 但古来之事,一向是天不从人愿者多。 九重天太子殿下夜华君的洗梧宮中,一个凉亭里头,凤九她姑⽗太子殿下风姿双,彼时正悠闲地在亭中提笔作画,她姑姑⽩浅歪在一个卧榻上翻一个游记本子,她小表弟糯米团子偎在姑姑怀中睡得正香。 她战战兢兢地挨过去同她姑姑行礼,一个大礼拜过,她那位太子殿下的姑⽗倒是冲她笑了一笑,她姑姑却连眼⽪也没抬,只一个声音在游记本子后头响起来:“哦,是凤九啊,你是不是忘了近⽇你⾝上担着什么大事啊?” 姑姑这种声调,是没有好事的声调。 她立刻打了一个冷战,小声道:“不…不记得。” 姑姑仍然没有抬眼,续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啊,你的兵蔵之礼就在十五⽇后。” 兵蔵之礼。她脑门一下生疼,哭丧着脸道:“姑姑你能否当今⽇没见着我,其实我十五六⽇后才能回来呢?” 她姑姑终于抬眼,眼中带笑:“你若是真的十五六⽇后才能回来,兵蔵之礼上我就变成你的样子顶了你,但你既然回来了,就别想着再趁什么便宜,乖,还有十五⽇,每⽇少睡两三个时辰,也尽够准备了。” 她泫然 ![]() 她姑姑就同情地看着她:“啊,怪可怜的,但年轻人嘛,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不妨事。” 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她姑⽗夜华君,夜华君搁笔道:“唔,的确怪可怜的。” 她的眼中立刻燃起希望的火光,夜华君换了支兔毫道:“幸亏你回来得早,若是再迟个七八⽇,大约只有熬通夜了。” 凤九眼中希望的火光闪了闪,噗,就灭了。 虽然青丘之国不如九重天礼仪繁重,大面上一些礼仪还是有,譬如这个兵蔵之礼。这是每一任君即位后必行的一个礼。君即位⽇便由⽩止帝君合着天相及君的生辰时占出行礼的⽇期来,通常是百年之后,这期间君须亲手打出一款趁手兵器,于兵蔵之礼那⽇当着八荒仙者的面蔵于名下治所的圣地,以为后世子孙留用。譬如她手中的陶铸剑,就是她姑姑⽩浅当年为自个儿的兵蔵之礼造出的杰作。 凤九自从领了她姑姑的仙职,继位为东荒之君,两百年来一半时光花在进学上,另一半时光就花在锻造这件神兵上头,她锻的亦是一柄剑,因制剑之材取于大荒中的合虚山,因而给此剑命的名号是合虚剑。 她姑姑的婚宴前几⽇,其实合虚剑已经铸成,但装剑以做兵蔵之用的剑匣子却还不晓得在哪朵浮云后头,她从前想的是反正时⽇尚早,待姑姑的婚宴后再在九重天玩耍一两月也不见得会误什么事。 哪知后头她竟掉进了梵音⾕,哪知她还将此事忘得一⼲二净。 若行礼⽇那天她将一把裸剑呈在八荒眼前,她爷爷⽩止帝君非将她一⾝狐狸⽪剥了不可。凤九悲叹地望了一回苍天,她此前的那个精细打算须做了,造剑匣子方才是此时命中的大事。十五天,十五天。权且拼一拼罢。 凤九唉声叹气地途经一十三天的芬陀利池,巧遇连宋君,二人偕走,连宋君瞧凤九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不 ![]() ![]() 凤九此时有一半神志放在剑匣该选什么材质,做个什么式样上头,听及连宋君此言,含糊道:“我自己的事其实还是该我自己来做,这个事 ![]() 方此时二人正踏⼊宮门,连宋君收起扇子笑道:“赌注虽是得宜相当,但思及你的境况,这个赌局还是我赢了的好。”扇子一点又道,“唔,我赢了其实也不算好,若吃了你的糖醋鱼,依东华的妒 ![]() 凤九道:“三殿下这么说未托大,再则帝君他也不至于这样罢…” 二人一路闲聊⼊宮。 然连宋君近⽇情场虽得意,赌运却不佳,帝君听及凤九前去她姑姑处告饶后的成果,果然当即半空中化出笔墨来为她理了个制剑匣的进度,贴在房正对着桌的一 ![]() 凤九趁东华出房门,赶紧朝连宋君拱手,面带喜⾊小声道:“承三殿下抬 ![]() 连宋君亦小声道:“方才看你还満面愁容,此时怎就开怀至此,就为赢了我一个雩琈⽟?” 凤九小声道:“十五⽇內制好剑匣已是既定之事,愁也愁不出多什么,愁一会儿松一松心情也就罢了,能将三殿下的雩琈⽟诓来为我的剑匣增一分光彩却是意外之喜,怎能不叫人喜笑颜开?” 外头东华已支使重霖在一株红叶树下摆开一张棋桌并两个石凳。房如今有凤九坐镇,她此时要在桌前头描剑匣图样,他同连宋在房里下棋未妨碍她,今⽇天⾊又和暖,在外头下棋吹吹凉风也好。 重霖抱着棋桌换了好几个方向,口中一时道帝君摆在此处对否,一时道帝君摆在彼处对否,却总是不对。重霖一头大汗。别看重霖仙官一派板正,太晨宮中却以善解帝君之意著称,享着一个解语花的美名。此时摆个桌子都不能循着帝君的心意摆好,这让解语花重霖大人 ![]() ![]() 重霖大人着实没明⽩,此时这个棋桌远在红叶树树荫之外,离那丛观赏花卉也远,帝君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位置,起⾝提袖擦汗时,抬眼便瞧见房里头的那张长桌,以及桌后头铺纸摆砚的凤九。重霖大人顿然悟了,瞧着那张桌因不十分对着房门,在外头看论如何也看不尽兴… 解语花重霖大人诚恳向帝君道:“外头正有凉风适意,凤九殿下的桌却太偏可能吹不到凉风,待臣将殿下的桌也挪挪罢。”帝君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赞同地点头:“嗯,挪挪也好。” 凤九在里头用功,东华连宋二人在外头用功,棋面上黑⽩子纵横,连宋君颇有些 ![]() 东华挑眉道:“你今⽇来前喝醉了酒?竟然难得有几句好话。” 连宋不以为意地笑道:“酒却没喝,赌倒是打了一个。”又道,“虽然我对知鹤的印象也算不错,呃,知鹤她舞还跳得不错,不过要论貌美兼大气,说句不偏帮的话,知鹤这点上却远不及凤九。”落下一粒⽩子道,“今⽇我谏凤九她制剑匣之事不妨找你代劳,她却道她自己的事本当自己来做,不能靠着你徒长成一个废物。我原以为这只是她的一番场面话,小姑娘嘛,一向总要人捧着宠着,不承想你未帮她她竟果真没有觉得有什么,那番话竟是说真的。” 东华抬眼看向房中的凤九,红⾐少女望着眼前的⽩纸正专心致志地沉思,落毫时神⾊间透出严峻,可以想见⽇后她批改文是个什么模样,帝君手中的黑子轻声落下道:“小⽩她一向都很懂事。” 懂事的凤九近⽇忙得脚不沾地,诸仙不曾应卯她已坐在房中,一坐坐到午后,又从午后坐到点灯,再从点灯坐到夜深。帝君则在后头小园林中忙着。 第三⽇沉晔将她的行头一概搬到了小园林,凤九方知这几⽇帝君在园中忙着什么。举目相望,荷塘中的六角亭然变了模样,亭子六面置了帘子挡风,亭中的⽔晶桌⽔晶凳已换成一条长案,亭子与⽔面相接的⽩⽔晶上头则铺了层厚毯子以防坐在地上腿凉。 听重霖的意思,帝君是嫌房中太拘束,特意将这座小亭收拾出来方便她用功。凤九搬进来第一⽇,就 ![]() ![]() ![]() 凤九吃宿皆在这个亭子里头,她由衷地忙,但她也由衷地 ![]() ![]() 眼看十⽇一晃匆匆而过,匣子已大体完工,唯做装饰的雩琈⽟上头的雕纹还空着,凤九一 ![]() 帝君前几⽇似乎提问她什么时候可将他带去青丘见她的⽗⺟,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她当时似乎正削着一 ![]() 她当时忙昏了头,此时想起心中立刻打了个咯噔,自己当时怎么就说了实话呢。帝君当时盖着脸,良久没有说话,她也并未在意,此时想起来,帝君该不是生气了吧,但此后几天帝君似乎又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不 ![]() 兵蔵之礼定在二月十八,凤九辛劳了十四个⽇夜,终于在二月十六夜的五时刻,甩了刻刀成了剑匣封⼊灵气,算了结了这桩天大之事。 四尺长的汉楠木匣子,做成一个 ![]() 凤九看着端放在长案上的匣子, ![]() 怎奈躺下去许久却毫睡意,辗转片刻,复又翻⾝起来铺纸提笔,想了一会儿开始涂涂抹抹,涂抹得打起哈欠来方才收笔,正要再去睡,蓦然听到帝君睡醒的声音从她后头传来:“我记得描样的活你已经做完了,这么晚了还在画什么?” 凤九 ![]() ![]() 忙了十几⽇,她反省自己其实这些天有些冷落帝君,早想好好同帝君说说话,此时既然大 ![]() ![]() 帝君像是听得 ![]() 又道,“我倒是很闲,太晨宮或是青丘其实没有太大所谓,也可以一直长住在青丘,但我以为我是宿在你房中,为何还要另置一间?” 凤九自得道:“这就是考我虑得周到了,因为如果我们吵架,我把你赶出去,没有这个卧间你就没地方可睡了,虽然其实也有一间房,但睡房还要劳烦 ![]() ![]() 帝君默然道:“我觉得我再如何惹你生气,你也不该将我赶出去。” 凤九一挥手道:“啊,那个不打紧,都是细枝末节的事了,暂不提它,要紧是该添几间房备给小狐狸崽子,这个竹楼盖好了我打算至少住个千儿八百年的,所以几间房几间舍都要精细打量,你觉得留几间好些?” 帝君道:“留几间就是生几个,是这个意思吧?那留一间就够了。” 凤九聊着聊着瞌睡又有些漫上来,打着哈欠道:“嗯,我原本其实想的留两间,因为有两个小崽才热闹对不对,但又有些担心他们两个自去玩了不亲我这个娘亲不同我玩怎么办好,像姑姑家只有团子一个,团子就比较黏姑姑,我想那样比较好,所以这张图留的也是一间,你既然也同意…” 帝君当机立断道:“那就生两个,这张图你也不用动了,将我那间让给他们,就这么定了。” 凤九刚打完一个哈欠,捂着口道:“可…”帝君却已吹熄了蜡烛。 小园林墙垣上菩提往生花的幽光映过来,亭中不至于十分幽暗,帝君略一抬手,六面帘子滑下来连那些光都挡住,帝君的 ![]() 凤九立刻将方才要说什么忘到浮云外,拽着帝君 ![]() 帝君将她揽进怀中:“嗯,看到了,做得很好。” 东海之外,大荒之中,乃青丘之国。 青丘上一回做兵蔵之礼,还是十来万年前⽩浅上神分封东荒的时候。 据史册记载,彼时礼台搭在东荒的堂亭山上,台上有异花结成的数百级草阶,直通向堂亭山⾼的圣峰。尚且年幼的⽩浅上神一⾝⽩⾐,双手⾼举剑盒沿着草阶拾级而上,于堂亭山圣峰上蔵下陶铸剑时,其风姿为洪荒仙者们争相传颂。 堂亭山不愧东荒的圣山,历数十万载仍葱茏苍郁,不见垂老之态。山顶做兵蔵之礼用的礼台于今晨第一线太 ![]() 落了下乘的观礼台上此时坐了三个人。右侧坐的是九重天洗梧宮的太子殿下夜华君,左侧坐的是元极宮的连宋君以及太晨宮的东华帝君。帝君倚在座中,手里头握了个小巧的⽔琉璃盒子时而把玩,向连宋道:“你这么早来我想得通,非为瞧热闹,夜华这么早来,他是记错时辰了?” 连宋君笑得别有深意道:“你算是有福气的,能亲来一观凤九的兵蔵之礼。他们青丘难得有着盛装行重礼的时候,一生重的一场礼大约就在这个⽇子了。相传当初尚且年幼的⽩浅上神在兵蔵之礼上,双的妙颜可是倾倒了洪荒众仙。夜华那小子前几⽇同我喝酒,言谈间十分遗憾⽩浅上神做兵蔵之礼时他缘得见,只能在典籍的字里行间想象她当年是个什么模样,他今⽇这个时辰就来,大约是想看看⽩浅当初行兵蔵之礼的地方罢。” 帝君瞟了眼坐在对面望着云台沉思的夜华君,突然道:“你说…小⽩她刚出生时是个什么样子?” 连宋君被茶⽔呛了一呛道:“你这个话却不要被夜华他听到,保不准以为你故意气他,定然在心中将你记一笔。”目光一时被他手里的琉璃盒子晃了一晃,扇子一指道,“你手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帝君摊开手:“你说这个?小⽩做给我的零嘴,怕⽇头晒化了,拿琉璃盒封着。” 连宋君 ![]() ![]() ![]() ![]() 帝君依旧把玩着那个盒子,嘴角浮起笑意道:“不要冤枉我,她⽩⽇里睡多了,昨晚睡不着,让我起来陪她同做的。再则,我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敢将花盆往我头上踢,还能镇定自若嫁祸给 ![]() 连宋君故意收起扇子在手心敲了一敲,叹道:“同你说话果然不如同夜华他说话有趣,”看了眼东天滚滚而至的祥云道,“那几位有空的真皇估摸来了,⽩止帝君一家想必也该到了,我过去找夜华坐坐,你差不多也坐到上头去罢,省得诸位来了瞧着你坐在此处都不敢落座。”目光扫过上头的⾼位,笑了一声道,“按位分凤九她爷爷还该坐到你的下首,唔,凤九她竟然有拿下你的胆量,此种场合她果然须紧张。” 观礼台下里三十层外三十层的仙者们,乃是八荒的小仙。⽩浅上神那场兵蔵之礼距今已远,观过此礼的洪荒仙者们大多作古,一辈的小仙皆只在史册中翻到过寥寥记载,对这古老礼仪可谓心驰神往,早在三⽇前已蜂拥⼊堂亭山占位了。小神仙们瞧着祥云做的礼台于须臾间重现世间的壮阔时,有过心満意⾜的一叹,觉得没有⽩占位。见三位早早仙临观礼台上的神仙都有绝世之貌,且个个貌美得不同时,又有意⾜心満的一叹,觉得没有⽩占位。思及大礼尚未开始,已经这么好看,不晓得大礼开始却是何等好看时,再有 ![]() 行礼的时辰尚早,各位仙者间各有应酬攀谈。譬如,观礼台下就有一位⾕外的小神仙同坐在他⾝旁的一个青丘本地小神仙搭话:“敢问兄台可是青丘之仙?兄台可知先到的那三位神仙中,玄⾐的那位神仙同⽩⾐的那位神仙都是哪位神君?” 青丘的小神仙眨巴眨巴眼睛自豪道:“玄⾐的那位是我们青丘的女婿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夜华君,⽩⾐的那位摇扇子的我不晓得。不过兄台只问我这二位神仙,难道兄台竟晓得那位紫⾐银发的神仙是哪位吗?那位神仙长得真是好看,但后来的神仙们竟然都要同他谒拜,虽然看着年纪轻轻的,我想应该是个不小的官儿吧?”又⾼兴道,“天上也有这等人物,同我们凤九殿下一样,我们凤九殿下年纪轻轻的,也是个不小的官儿!” ⾕外的小神仙 ![]() ![]() ![]() ![]() 话尚未完已被本地小神仙瞪着溜圆的眼睛打断:“竟…竟然是东华帝君?活的东华帝君?”手 ![]() 青丘做礼,历来的规矩是不张请帖,八荒仙者有意且有空的,来了都是客,意或没空的也不勉強他,这是青丘的做派。虽则如此,什么样的规格什么样的场合,天上地下排得上号的神仙们会来哪几位还是大体估摸得出的。 但今⽇他们青丘做这个礼,为何东华帝君他会出现在此,青丘的当家人⽩止帝君觉得自己没闹明⽩。⽩止向自己的好友、八卦消息灵通的折颜上神请教,折颜上神一头雾⽔地表示自己也没有弄明⽩。 连宋君坐在夜华君⾝旁忍得相当艰辛,幽怨地向夜华君道:“你说他们为何不来问我呢?” 夜华君端着茶杯挑眉道:“我听浅浅说,成⽟她生平恨 ![]() 连宋君立刻正襟危坐:“哦,本君只是助人之心偶发,此时看他们,可能也并不十分需要本君相助。” 领着糯米团子姗姗来迟的⽩浅上神疑惑地望他二人一眼道:“你们在说甚?” 连宋君⽪笑⾁不笑道:“夜华他正在苦苦追忆你当年的风姿。” ⽩浅顺手牵了盅茶润嗓子,顺着沾在夜华君⾝上的若⼲灼灼目光望向台下的小仙姬们,慢悠悠道:“我当年嘛,其实比你现在略小些,不过风姿却不及你如今这么招摇罢了。” 团子立刻故作老成地附和道:“哎,⽗君你的确太招摇,这么招摇不好,不好。” 连宋君挑眉笑道:“你二人十里桃花,各自五里,我看倒是相得益彰,其实谁也须埋怨谁。” 夜华君淡淡然道:“那成⽟的十里桃花,三叔你可曾占着半里?” 连宋君⼲笑道:“我今⽇招谁惹谁了,开口必好事啊…” ⽇光穿过云层,将堂亭山万物笼在一派金光之中,显此山的瑞气千条仙气腾腾。几声乐音轻响,云蒸霞蔚的礼台上蓦然现出一个法阵,由十位持剑的仙者结成,为的是试今⽇所蔵兵刃够不够格蔵在圣山之中。 换句话说,凤九她需提着刚铸成的合虚剑穿过此法阵,过得了,才可踏上百级草阶蔵剑于圣峰中,过不了便只能重占卜,待百年后再行一场兵蔵之礼。此间百年铸剑的心力毁不说,还丢人,是以开场连宋君才会猜测今⽇凤九她必定紧张。这一桩礼之所以盛大,比之君们的成亲礼还要来得庄重,也是因它对君的严苛。 凤九她老爹⽩奕做今⽇的主祭。凤九隐在半空中一朵云絮后头,看她老爹在礼台子上絮絮叨叨,只等她老爹絮叨完毕她好飞⾝下场,她老爹的絮叨她因站得⾼捡了个便宜听不着,奈耳朵旁还有个义仆 ![]() ![]() ![]() ![]() 但是要如何才能说服爷爷呢? 爷爷他老人家不 ![]() 从前姑姑教导她说服人的手段,姑姑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姑姑说,要说服一个人,言谈中好能先同他攀一点儿关系,如果能唤起他一些回忆好,要紧是让他有亲切 ![]() ![]() 好了,关系有了,回忆和亲切 ![]() 她正想到要紧处,⾝旁 ![]() ![]() 凤九但求耳 ![]() ![]() ![]() ⽩奕刚下礼台,空中便有妙音响动,礼台上的法阵立时排出形来,⾼空一朵云絮后乍然现出一道利剑出鞘的银光,劈开金⾊的云层,一⾝红⾐的少女持剑携风而来,顷刻便⼊法阵之中。 ⾼座上一直百聊赖把玩着他那只糖狐狸盒子的帝君换了个坐姿,微微撑起头来。 法阵中一时红⽩相错剑影漫天,天地静寂,而兵刃击撞之声不绝。十来招之间红⾐的⾝影携着合虚剑已拼出来三次闯阵的时机,却可惜每每在要紧时刻,本只有十人的法阵突然现出百人之影,做出一道固若金汤的盾墙,将 ![]() 台下的小神仙们,尤其是青丘本地的小神仙们,不为他们的小帝姬捏一把冷汗。 此法阵乃是洪荒时代兵蔵之礼开创之初,⽩止帝君亲手以一成神力在亭堂山种下的法术,待祥云礼台开之时,此术亦自动开结成令人难以预料的法阵。凤九皱着眉头,方才她拼着一招凌厉似一招的剑招,做的是个攻的打算,因第一招间已察出这十位结阵仙者用剑其实在自己之下,想着用个字来解决,好一举过阵,却不想此番这个法阵的精妙却并不在结阵之人用剑如何,而是每到关键时刻,总有百来个人影突然冒出来阻她过阵。 好一个温暾局。 就这么慢慢打着拖时辰是不成的,自上一回姑姑闯阵,结阵的这十位仙者睡了十万年,就为了今天来难为她,他们自然比她的精力⾜些,看来还需找到法门一鼓作气強攻。爷爷种下这个法术,虽每一回生出的法阵都不尽相同,但结阵的仙者始终是十人,没道理轮到她突然招了百人来结阵,爷爷他老人家虽一向望着她成才但也不至于望到这个份儿上,她眼⽪跳了跳,这么说…那多出来的百人之影,只可能是幻影。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不由分神往观礼台的⾼座上一瞟,正见帝君靠坐在首座之上,对上她的目光, ![]() ![]() ![]() 凤九她娘挨着凤九她姥姥,眼中的急切⾼过南山深过沧海:“九儿她怎就碰上了这么个倒霉法阵,这个法阵摊上我也不一定能闯得过,九儿才多大年纪,能有多深修为,娘你看这怎好,这怎好?” 凤九她姥姥眼中精光一闪,极有打算地道:“过不了才好,为娘一向就不同意你公公的见解,姑娘家就该如珠如宝地教养大,嫁一个好夫君做一份好人家,好端端承什么祖业袭什么君位,这些都是九儿小时候你们将她丢给公公婆婆带了一阵的缘故,若当年将九儿 ![]() 当今的男子有哪个喜 ![]() ![]() ![]() ![]() ![]() 凤九她娘眼角瞬时急出两滴泪道:“听夫君说公公当年做这个阵,极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考核君,勉励他们即位后勤奋上进,若九儿今次没过,公公必定以为是她上进得不够了,论如何要罚一罚的,但依⺟亲之见,若九儿过了此阵又嫁不得一个好人家,这才是进退都难,这怎好,这怎好…” 凤九她姥姥手一挥,一锤定音道:“她爷爷要罚她,你们多劝着她爷爷就是,这还能重过她嫁一个好人家去?”转头重回祥云礼台,语带欣 ![]() ![]() ![]() 凤九如何破了这个阵,凤九她姥姥因忙着训导她娘亲未瞧真切,观礼台上的诸位仙者同台下的小神仙们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小帝姬方才眼见已被 ![]() 年轻的小帝姬仗剑而立,一把扯下缚眼的红缎,抬头看向观礼的⾼台,未施脂粉的一张脸因方才的打斗而晕出红意,眸⾊却清澈明亮,瞧着某处闪了闪,顷刻又收回去。 平⽇瞧着是个不着调的样子,遇上个这样⿇烦的法阵,又是在八荒众神眼⽪子底下,却丝毫未露过怯意,进退从容行止有度,在台上台下的一派寂静中,稳稳镇住了场子,还能气定神闲收剑⼊鞘,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能显摆今年做的剑匣子了。” 兵蔵之礼中,后一关沿着百级草阶踏上圣峰蔵剑时,才用得着盛剑的剑匣子,若连试剑法阵都通不过,剑匣子便的确出场的时机了。 凤九抬手轻轻一招,虚空中立时一道金光闪过,稳稳停在她跟前,金光中隐隐浮动一只狭长的剑匣,合虚剑陡然响起一声剑鸣,剑匣应声而开,顷刻间已将三尺青锋纳⼊其中。 主祭⽩奕 ![]() 礼台前蔵剑的圣峰随颂词轰然洞开,红⾐的帝姬⾼举双臂,面上神⾊肃穆,将剑匣稳稳托于前额,一步一步迈向百级草阶。东荒诸仙亦齐齐拜倒,一时祝声震天:“少君大德,成此神兵,请以合虚,蔵此堂亭,武德永固,佑我东荒。” 颂词之声响遍琼山瑞林,久久不绝。 连宋君此次前来堂亭山,一则为跟过来看着凑热闹的成⽟元君,二则自个儿也来看看热闹散散心。 因为目的很明确,连宋君今⽇果然得了不少好料。 譬如方才,他手上扇子换个手的当儿,就瞧见了小狐狸和东华两人间隔着山⾼⽔远的一个小动作。旁的人自然没注意到,但连宋君何等眼明心细,自然看到凤九她一破阵便将目光投向了观礼台上,而台上上座的帝君则换了左手撑腮,对着她淡然地比了个口型,这个口型却分明说的是“打得漂亮”,小狐狸的嘴角就攒出个得意的笑,又老大劲将笑強 ![]() 大大庭广众之下和心仪之人眉来眼去这种勾当,花花公子连宋君回头一想,自己竟然从未做过,顿时觉得简直枉担了一个情圣之名,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观礼台缘挤坐着的一众天庭小仙⾝上,在里头挑出成⽟元君的影子。成⽟元君自从扎 ![]() 连宋君愣愣看着那个背影好一会儿,有些 ![]() 连宋君正忧郁在兴头上,抬头一眼瞟见大太 ![]() 凤九彼时正托手将合虚剑送进圣峰之中。尚未丢手的时节,瞧见这片越行越近的浓云,不由得缓了一缓。便在这一缓之间,听闻浓云后传来一声笑:“果然是场诸神共飨的盛会,不过凤九殿下这段兵蔵之礼,依聂某陋见,似乎还缺了一个步骤。”雾影散开,一⾝缫丝貂⽑大氅的男子手里头捧一个暖炉,被一众侍从簇拥着含笑浮在云头。 这世间唯有一个人,让凤九一看到就忍不住替他觉得热得慌,这个人就是玄之魔君聂初寅。这个时刻出现在这个地方说上这么一通话,聂初寅摆明是来踢馆的。不过⽩家一众长辈都在,凤九自觉此时须她这个小辈強出头,收回剑匣子抬眼去瞧她老爹⽩奕。 青丘诸位长辈中,会拿面子功夫的还得算她老爹,礼台上的妙乐停下来,她老爹⽩奕一脸如沐舂风的表情:“本君尝听闻魔族一贯潇洒不拘礼法,却不想玄之魔君这一派倒是重礼得很,今⽇我们青丘在自家地盘上行一个古礼,还累玄之魔君大驾来提点一二,真是惭愧惭愧。” 聂初寅眼光微动,脸上却仍含着笑道:“⽩奕上神此言差矣,提点二字真真折杀聂某,不过是聂某曾观过青丘两场洪荒时代的兵蔵之礼,心中甚为仰慕罢了。尤记得从前试剑后皆有一场比剑,允同辈之人向任的一荒之君挑战,令人心驰神往,可为何今⽇轮着凤九殿下的兵蔵之礼,却在试剑后便直接蔵剑了呢?” 聂初寅究竟想如何,观礼的诸神茫然的依旧茫然,明了的已然明了。 从前青丘的兵蔵之礼确有同君比试这一环,同辈的仙者皆可挑战君,倘输给君便输了,也没有什么,但赢了君却能得君一个许诺。 相传⽩止帝君立下试剑比剑这两环,前头一环是为勉励君即位后上进,后头一环是为 ![]() 折颜上神微微侧⾝去问坐一旁的⽩止帝君:“兵蔵之礼既是君即位后的传统大礼,若法则上有所改,必得在青丘的礼册上亦改一改才能在八荒作得了数,你不会一直忘了改罢?” ⽩止帝君抚着额头道:“青丘不大重礼你也晓得,此事我的确忘了。” 折颜上神又道:“那…能挑战君的同辈之人,你是否也忘了限定只能是青丘的神族了?” ⽩止帝君含糊道:“前几场礼均是在洪荒上古,彼时世风淳朴,魔族哪有这个心眼来讨我的便宜,这个上头我有疏忽也算不得突兀。” 折颜上神叹息一声道:“因你这个忘字和这个疏忽,说不得今⽇便要让聂初寅讨得一个便大宜,且于情于理你还说不出他什么。” ⽩止帝君皱眉道:“他比九丫头长七八万岁,若下场同九丫头一比,岂不是欺负小孩子闹笑话,想来不会有这个脸⽪罢。他带的随从里头,我看未必有谁打得过九丫头。” 折颜上神未再接话,二人各端了杯茶润嗓子,目光重转向半空的云头,正听闻聂初寅道:“既然青丘的礼册上兵蔵之礼的法则未曾变动,今⽇便该有一场比剑,聂某早听闻凤九殿下一⾝剑术出神⼊化,聂某亦是醉心剑术之人,不知可否与殿下切磋两招?” ⽩奕方才还如沐舂风的一张脸顷刻堆了层秋霜:“即便该有一场比剑,魔君同小女也当不得同辈二字,又何谈切磋,还请魔君自重。” 眼见⽩奕言谈间被 ![]() 聂某不过醉心剑术罢了,诚心同凤九殿下切磋一二,虽是比试,但聂某⾝为魔族之后,绝非输不起之人,难不成凤九殿下⾝为神族之后,竟是输不起的人吗?” 从庆姜算起,聂初寅确然该算第三代魔君,但魔君之位素来靠的是拳头而非⾎脉,照这个来说他和凤九同辈着实牵強,但即便牵強,认真去辩终归落了下乘。再则原本是族內一场比试,他这么一说却成了两族之后的较量,神魔两族近年虽修得睦邻友好,终归在 ![]() 观礼的神仙们真心实意担忧者有之,看好戏者亦有之。前者以暗中思慕凤九至今的沧夷神君为首,后者以东华帝君的义妹知鹤公主为首。 折颜上神瞟了眼眼前的态势,可奈何瞥向⽩止帝君道:“你看,你又估错一回,古来成大事者都不大拘脸⽪,脸⽪这个东西着实可有可,聂初寅他这是铁了心不要脸决意以強凌弱和九丫头打一场了,想来是要拿青丘一个承诺在他成大事时好用在刀口子上。可惜你一向却是个要脸⽪的人,这个闷亏只得 ![]() ⽩止帝君将茶杯搁在案上道:“先让九丫头上去同他过两招再说。”话间向⽩奕颔了颔首。 ⽩奕得了自家老爹的态度,在聂初寅越发真心的笑容里头,満面寒霜地将凤九从草阶顶上召了下来。 比之她老爹心中吃了闷亏且不得倾诉的悲愤,凤九显得十分从容。台下诸位除了些许不懂事的小神仙看着她満怀期待,稍懂事些的都晓得聂初寅她绝计是打不过的,她没想着非要逞強打过他给神族争一口气,因此心中很淡定。 凤九淡定地打开剑匣,淡定地 ![]() 台上一时剑花纷飞,长剑游走间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剑击之时偶有火花飞溅。第十招过,聂初寅的铁剑直直比在凤九喉前,一滴汗从凤九额上滑落至颊边。终究是实力太过悬殊,聂初寅收剑回鞘,口中佯作惋惜道:“却是聂某⾼看了殿下的剑术,神族之剑,不过如此。” 台下⽩奕一双剑眉簇得老⾼,咬牙向⽩止道:“便要让他得了便宜还来如此羞辱我青丘吗?”台上凤九已谦虚道:“魔君虽长了凤九八万岁,比凤九大了三轮,但毕竟同辈,竟在十招之內便赢了凤九,凤九真是心服口服。” 聂初寅 ![]() 众人目光移向发声之所,出声的是位蓝袍仙者,和和气气的一张脸,竟是女娲座下的寒山真人。 寒山真人在女娲娘娘座下数万年,品阶虽不算⾼,却因掌着神族的婚媒簿子,同僚为仙者见他皆拱一拱手,避开寒山二字,客气称他一声“真人”神族成婚同祭天地时,婚祭之文便是烧给这位真人,劳他在簿子上录一笔,才算是正经成婚。按理说这位真人与这场兵蔵之礼八竿子也打不着边,打不着边的寒山真人此时却站在礼台右侧偏僻且里头的一个位置,朝着礼台处略一拱手:“小仙虽孤陋寡闻,却也晓得青丘兵蔵之礼比剑这一环乃是君夫 ![]() 台下一阵寂静,继而一阵如蚁的喧哗。⽩止帝君的手定在了茶案上,折颜上神脸上一派惊⾊,伏觅仙⺟张大了嘴巴,⽩奕上神差点儿摔倒。⽩浅上神意识地问夜华君:“她嫁了?嫁了谁?什么时候嫁的?”夜华君细心道:“既是寒山真人说的,大抵没错。”话毕狐疑看向坐他⾝旁的连三殿下,连三殿下装作一派正人君子样唔了一声:“我这个人不八卦。” 凤九僵着脖子看向观礼台上的⾼位,紫⾐银发的神君却不见踪影。 聂初寅面向扰了自己的寒山真人沉默片刻,冷笑道:“聂某倒从未听说凤九殿下还有位王夫,即便有,聂某也未必打不过他,便是哪位,就请上台罢。” 凤九心道,我觉得你真打不过他。 诸位神仙齐齐盯向半空,等着寒山真人口中君的王夫从天而降,却在这个当口,瞧见一位紫⾐的神君从右侧不紧不慢踏上礼台,漫不经心理了理袖子:“可以开打了?我出去磨了个剑。”银⾊的长发,墨蓝⾊的护额,俊美端肃的面貌,持着佛经时是浮于红尘浮于三清的端严冷静,握剑时却凌厉得似盘旋飓风,摧毁力十⾜。这是方才还坐在观礼台⾼位的东华帝君,曾经的天地共主。 聂初寅僵了,台下彻底安静了,片刻之间已跪倒一片,观礼台上诸位品阶⾼的真皇上仙亦齐齐离座而站,帝君站着,诸神岂敢⼊座。凤九依稀记得曾经梵音⾕中也有过这么一出,青梅坞中这个人一出现,便有众神齐齐跪倒。凤九终于有些明⽩帝君为何不 ![]() 茅檐长扫净苔,花木成畦手自栽。帝君瞧着台下跪得整整齐齐的众神,颇有观赏一十三天他栽下的一丛丛香树苗之 ![]() ![]() 凤九一边拿帕子揩汗一边嗫嗫嚅嚅:“十招。” 东华点了点头:“还可以。”又看向聂初寅道,“你觉得能和本君过几招?” 玄之魔君聂初寅是个有梦想的人,魔族自魔尊少绾灰飞后一分为七,由七位魔君共同执掌,聂初寅自承了玄之魔君的君位,便一心想着如何一统魔族,立于七君之上,再拜为尊。要成就自己的梦想,与神族联姻是条好路子,但可恨神族中能动摇天下局势的上神皆是男子,而他是个儿孤,不像煦旸君那样有个亲妹子。他退一步想过,若这些上神有哪位正好是个断袖,为了他的霸业他吃点亏将自己送上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结果还真是不可以。他就又退了一步想,即便同他们攀不上关系,那好也不要得罪,非要得罪,便一定要从他们⾝上讨个便大宜。 他今⽇来此,计算得其实十分周密,他晓得此举必定得罪青丘⽩家,但也从他们那里拿到一个许诺不是,这个得罪,得罪得很值。但他从没想过要得罪东华帝君。可事到如今,得都得罪了,既得罪了⽩家又得罪了帝君,青丘的那个承诺,就要拿到手了。 他决然不是帝君的对手,和帝君是打不得的。 聂初寅脸上含着笑,这个笑却极为勉強:“帝君抬举了,比剑这一环原本只是同辈人间的切磋,聂某同凤九殿下尚能称得上同辈之人,却同帝君在年纪上还隔着一个洪荒,聂某哪里能做帝君的对手。这一环虽说挑战凤九殿下便是挑战帝君,但帝君德⾼望重,毕竟与我等并非同辈之人,若要同聂某比剑,怕是有违礼册上的这条法则。” ⽩浅上神收了方才的震惊,向着夜华连宋二人皱眉道:“他为何该同凤九比剑,是他的道理,东华为何不该同他比剑,也是他的道理,这人嘴⽪子真正厉害,道理都被他占尽了。此番东华若贸贸然下场,倒真显得像是欺负晚辈了。”话毕惆怅一叹,隐隐有些担忧。 连宋君敲着扇子懒洋洋笑道:“我倒是觉得聂初寅⾼估了东华的脸⽪。” 台下虽有种种议论,台上的帝君此时却很从容,很淡定,从容淡定中还透出几分莫名,接着方才聂初寅的一番话沉 ![]() 聂初寅一愣。台下诸神也是一愣。 帝君看了一眼聂初寅,又看了一眼⾝旁的凤九,缓缓道:“她是本君的帝后,自然同本君是平辈之人,你方才说你与她是平辈之人,那你与本君当然也是同辈之人,本君同你比剑,可见的确是同辈人间的切磋,违了青丘礼册上的哪条法则?” 聂初寅神⾊僵硬道:“这…” 帝君慢条斯理地掂了掂剑道:“听说你醉心剑术,真巧本君也醉心剑术,可见你我有缘,开打吧。” 众神傻了,⽩浅上神噗一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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