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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中国误会了袁世凯 作者:吕峥 | 书号:49747 时间:2020/2/7 字数:237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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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对政治人物的记载,都是他自己写上去的1908年9月,袁世凯五十大寿。 位于王府井附近锡拉胡同的袁府,勉強挤下了一千人。京北的权贵,无一不在,扔颗炸弹下去,孙文(1866—1925)的⾰命便成功了一半。 正厅前搭起了一座戏台,京剧名角谭鑫培正在卖力地演出。 两天前,谭府。 內阁大学士那桐亲自造访,表明来意:请到袁府唱一出。 谭鑫培炙手可热,连慈禧都是其粉丝,自然得“燕十三”一把。 他对那桐道:“你要给我请个安,我就唱。”官居一品的那桐没等他说完,安已经请了下去。 胡同通往东华门的大街上挤満了马车,军警沿途站岗。 当天,京北和天津的寿联、寿屏销售一空。 望着那一对对用上好的泥金笺制作的联子,袁世凯五味杂陈。 有猷(yóu,意为谋略)有为有守,多福多寿多男。 这是庆亲王奕劻(1838—1917)的对联。 作为最后一任领班军机大臣,不问政事、专心纳贿的奕劻被人戏称为“庆记公司”的老板。 与紫 ![]() 除了美轮美奂的戏楼和⽇复一⽇的筵席,厅堂中还悬挂着奕劻手书的家训:留有余不尽之禄以还朝廷,留有余不尽之财以遗百姓;留有余不尽之巧以还造化,留有余不尽之书以遗子孙。 然而,言行的大巨反差让人不得不 ![]() 发迹前的奕劻,是个连上朝的官服都要靠当铺借贷的穷贝勒。 不堪回首的往事铸就了其贪婪敏 ![]() ![]() 面对王朝越来越瘦,王府越来越肥的奇观,不知道的还以为奕劻是潜伏在清廷內部的同盟会会员。 一次,一个叫林开谟的员官外放为署理江西学政(代理主管江西教育)。就任前,按例须遍谒军机大臣。 结果在拜访庆府时三谒不得其⼊。 门卫见他榆木脑袋敲不醒,只好点破:“我的林大人,尚有三种名目,共计七十二两的门包呐。” 谁知林大人就跟第一天到国中、刚下机飞般天真,指着门壁上张贴的奕劻手谕“严 ![]() 门卫哭笑不得,就差回他一句:“你还真信啊?” 当然,场面话是不能 ![]() 费尽周折总算走马上任,可林开谟还是没开谟(策略)。不久,他便接到一封京中书信,內称“只要八千银两,便能代为运动,免去署理二字,实补此缺” 可惜,林学台从小被应试教育洗脑, ![]() 结果很快 ![]() 其实,更多的员官早就浸 ![]() 一个道员级的闲官陈壁,常因仕途偃蹇长吁短叹、指天骂地,被他在京开金店的亲戚瞧见。 亲戚隔三岔五出⼊庆府,愿助他一臂之力,便在某次拜访时将店中所蔵的稀世东珠献与奕劻。 庆记公司的董事长被震住了。他端详良久,假意问道:“其价几何?” 亲戚道:“这是本家陈壁所献。” 奕劻故作惊愕:“素昧平生,安可受之?” 亲戚坦然道:“他想见一见老王爷,只是未敢造次。” 有金钱铺路,除了造反,造什么都行。 隔⽇,陈壁进⼊庆府,呈上借来的五万两⽩银,并不失时机地拜奕劻为⼲爹,惹得老头儿乐不可支。 陈壁果然毫无悬念地平步青云,一直当到邮传部尚书。 行贿在我国是一门口传心授、实践 ![]() 因此,比起官至直隶总督的陈夔龙来,陈壁还稍逊风 ![]() 陈总督既是⼲儿子,又是⼲女婿。他老婆虽说不混乐娱圈,但很早便认了奕劻做⼲爹。俩人双⼲合璧,把老庆哄得团团转。 作为义女,陈夫人像驻唱歌手一样常年扎在庆邸,奕劻上朝时,亲自为其挂朝珠。冬寒珠凉,则先于 ![]() ![]() 陈夔龙更是尽其所有,⽇夜孝敬,搞得奕劻都不好意思了,劝诫道:“你也太费心了,以后还须省事为是。” 陈夔龙慷慨道:“儿婿区区之忱,尚需大人过虑,何以自安?求大人以后莫管此等琐事。” 受贿在庆记的确成了琐事。 军机大臣鹿传霖曾任陕西巡抚十多年,对关中各州县官缺肥瘦的 ![]() 而且,庆府客厅的御案上常置一盒,来客⼊见奕劻,必将银票金条主动投⼊,以免去 ![]()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 帮袁世凯搭上奕劻的是轮船招商局总办杨士琦(1862—1918)。 在此之前,主管总理衙门的奕劻恼恨大头同领班军机大臣荣禄走得近,一度通过部下放出话来:“袁 ![]() 的确,袁世凯曾对心腹说:“満员中只有一个荣禄,然而暮气已深。剩下的全是尸位素餐的饭桶。” 1903年,荣禄病危,袁世凯打听到继任者正是奕劻。 为了扭转不良印象,他祭出首席智囊杨士琦。 此人为大头出谋划策,屡建奇功,心机之深不下于徐世昌。如果徐是荀彧,杨便是贾诩。 举人出⾝的杨士琦早年是李鸿章的幕僚,曾随幕主和洋人签订《辛丑条约》。 彼时,李鸿章已精力不支,懒得与同为议和大臣的奕劻废话。洋人有什么新的动议,他都派杨士琦前去通知。 善于逢 ![]() ![]() 即使对纳贿比纳凉还轻松的奕劻而言,杨士琦奉上的也是天文数字。 十万两银票。 內心狂喜的他假惺惺地推让:“袁 ![]() 杨士琦淡定道:“袁宮保知道王爷不⽇必⼊军机。在军机处办事,每天都得进宮,而老佛爷⾝边的太监一定会向王爷道喜讨赏,费用很是不小。这点微薄心意不过作为王爷到任时的零用,以后还得特别报效。” 滴⽔不漏的说辞让奕劻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巨款。 袁世凯果然说一不二,不但包办了庆府的婚丧嫁娶、子孙満月,还定期馈赠三万元的“生活费” 回报也很丰厚。作为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袁世凯,借奕劻之手,缔造了一个“天下督抚半出于北洋”的晚清政局。 透过窗户,望着进进出出的员官、商人和文士,袁世凯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所有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集合到一起,将袁府这场寿宴变成了一座舞台。 一年前的舞台是奕劻的七十大寿。他一面宣布 ![]() ![]() ![]() 但对一不缺钱、二不贪财的袁世凯来说,收礼的目的只是衡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轻重,以此为据调整人事安排。 人生不能没有自己的剧本,否则便会生活在别人的剧本里。 到场拜寿之人,十之六七都是大头本子里的角⾊,不用写人物小传,也能了如指掌。剩下的则是群众演员,或曰“历史的过客” 奕劻虽未到场,也是个重要配角。别看杨士琦⽇⽇奔走于満族权贵之门,送钱送脸,恭维谄媚,背地里却蔑称这帮寄生虫为“童”——某贝勒为“童昏”,某亲王为“童顽”… 谁控制着谁,单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而奕劻,就是袁世凯最大的傀儡。他 ![]() 外间忽然一阵 ![]() 朝有王章威九译(泛指西方列強),寿如旦召佐重光。 上联称赞袁世凯是外 ![]() 时人以“袁世凯不学有术,张之洞有学无术”形容这对泰山北斗,殊不知有什么都不如有兵。 在晚清编练新式陆军的进程中,张袁二人一南一北,不分伯仲,但前者无意培植人私势力,后者则伺机坐大。 讽刺的是,由于张之洞看重军人的文化素质,新军第八镇中识文断字的书生兵云集。而“启智”的直接后果便是将湖北变成了亡清的导火索。 风烛残年的慈禧最后一次重要布局便是将两大“柱石”调京任军机大臣,借机褫(chǐ)夺兵权。 袁世凯还好说,直督任上经营多年,京城亲信遍布,又兼着一个外务部(外 ![]() ![]() ![]() 张大人进京后住在远离紫 ![]() 张之洞固然免去了奔波之苦,但付出的代价是⽇夜受袁世凯监视。 一次,某外省员官来京面谒袁世凯,大头随口问道:“可曾见过张中堂?” 来人如实道:“未见公,不敢往。” 袁世凯点头道:“嗯,昨天看门簿时的确没有你的名字。” 两虎相争,慈禧的目的已然达到。 其实,以袁世凯的度量,张之洞但凡放下一点清⾼的架子,两人也绝不会闹僵,毕竟后者的资历与功名是大头望尘莫及的。 但张之洞估计是对买卖凭文(大头的功名是捐的)的社会风气深恶痛绝,偏要倚老卖老,在袁世凯刚当上直隶总督,途经江宁(南京)时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作为署理两江总督,在为大头饯行时,张之洞喝着喝着居然假寐了,旁人也不敢叫,袁世凯实在等不及便先走了。 谁知张大人酒“醒”之后,急命属下去追,要请他回来。 大头本想作罢,却耐不住众人劝,只好折了回来,不尴不尬地演完这场“把酒言 ![]() 还有一次,已是湖广总督的张之洞路过保定,会晤袁世凯。 席间,袁世凯的亲信、直隶布政使(直隶省长省)杨士骧作陪。 对翰林出⾝的杨士骧,张之洞眼前一亮,热聊起来,所谈全是翰林院的旧事,把袁世凯晾在一边,旁若无人。 大头枯坐在侧,一句话都 ![]() 事后,张之洞对人说:“不意袁 ![]() 袁世凯听说后,打趣道:“你既受香帅知遇,何不请其奏调湖北?” 杨士骧笑道:“纵使香帅有此意,我也不愿伺候这种上司!” 香帅传奇 少年得志的张之洞16岁中解元(头名举人),在时任河南巡抚的大哥张之万幕中当文案。 才识不凡的小文案看不惯迂阔守旧的官场陋习,经常 ![]() ![]() 会试时,张之洞依旧放言无忌、指陈时政,引起了阅卷大臣的争议。最后是慈禧力排众议,将之定为探花。故终其一生,张之洞对西太后都抱有深深的 ![]()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同治驾崩时,慈禧为了继续垂帘听政,強立四岁的光绪,遭到群臣 ![]() 外放山西巡抚任后,他大搞 ![]() 1903年,刚当上领班的奕劻邀请张之洞赴京商讨特科试考之事。 在乾清门外军机处值房的台阶下,张之洞止步不前。任凭谁招呼,就是不踏上去。军机大臣瞿鸿禨( ![]() 二百年过去,祖制早已被淡忘,张之洞却自律甚严,谨小慎微。 奕劻无奈,只好让瞿鸿禨等陪张之洞在门外开露天会议。 1880年的“庚辰午门案”更是立体展现了张大人的宦术之精。 案发当⽇,慈禧派太监李三顺给她妹妹(奕譞的老婆)送中秋节食品。按规定,太监出宮不能走午门,当事人李三顺不知受了什么刺 ![]() 李三顺強行闯关,却因理生缺陷,不敌护军。一气之下,他扔了食盒,泪奔而归,向慈禧告状。 慈禧大怒,非要严惩这几个打狗不看主人的护军,“首犯”还要办成死罪。 朝野不服,群情 ![]() ![]() 清流 ![]() ![]() 两个月后,戏剧 ![]() 这天中午,慈禧坐在西暖阁,正准备吃饭,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忙问是谁,回答说“內监”放眼一看,却是个平民老汉,一边手持烟杆,吐着烟圈,一边吐痰不止。 慈禧震惊了,命人捉拿审讯后得知,原来老头认识宮里一个太监,请他带自己到宮里开开眼界。 两人从神武门进宮。护军因前车之鉴,不敢阻拦。随后,太监有事离开,老头转来转去 ![]() 慈禧又大怒。老头被处死,太监和护军或⾰职或充军,上谕则颇为讽刺地写道:“门 ![]() 张之洞发现火候已到,立刻出马,上疏痛斥太监种种令人发指的猥琐行径,描述门 ![]() 疏中只字不提午门护军的冤屈,却旁敲侧击地使慈禧“自悟”,暗中减轻了对护军的处罚,薄惩了李三顺。 恭亲王奕訢(xīn)拿着章疏对一⼲御史道:“你们上的折子真是笑话,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奏疏呢!” 要是还看不懂张香帅的辗转腾挪,同李鸿章比较一下便明朗了。 如果说李鸿章是勇于任事,张之洞就是善于任事。勇于任事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棱角,甚至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牺牲精神,而善于任事者则凡事趋利避害,见风使舵。 对张之洞而言,废科举可谓晚年最华丽的一次转⾝。 此事由袁世凯牵头(直隶总督),张之洞出面(士林楷模),四个省部级⾼官联衔,声势浩大。 无论过渡如何平滑婉转,终结延续了一千多年的取材标准,还是对世道人心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冲击。 山西籍举人刘大鹏,在一富商家担任塾师近二十年。废科举的噩耗传来后,世界观崩塌了。 在⽇记中他哀号道: 早上起来,心若死灰,看得眼前一切,均属空虚,无一可垂之永久;词章之学,无人讲求,十年后恐无 ![]() 其实,刘大鹏所幻灭的,正是袁世凯所希冀的。 “发展现代教育,培养新式人才”云云只是表象,对大头而言,废科举的意图只有一个——粉碎国中式成功学。 由于国中不出产萨特,没人告诉草民“他人即地狱”,因此每个人都生活在他人的评价体系里。 事实上赌场里哪有什么“成功”可言?我们被蛮横地剥夺了“不想成功”的权利,还被嘲笑为废物——人们默认凡是“成功”的就是值得追求的,这种逻辑还真是天下无敌。 更可怕的是,你因社会而态变,社会因你更态变。 《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年轻时蕙质兰心,望渴自由,追求真 ![]() ![]() 结果,上一页你还对她抱以同情,下一页她就变成了刻薄的怨妇,将自己的 ![]() 人人都是受害者,人人都是凶手,齐心协力地造就了这出不知伊于胡底的共业。 亚当·斯密早就说过:“正义和道德是两回事。正义是支撑一座大厦的柱子,道德则是这座大厦的装饰。” ⽪之不存,⽑将焉附? 正义其实很简单,是谁的归谁。因此,偷民权、贪民膏可谓世间最不义之事。而不以为 ![]() 没有人甘于下 ![]() ![]() ![]() ![]() ![]() 好的社会能祛除黑暗, ![]() ![]() 于是你幻灭了。 袁世凯终于明⽩,只有从价值观上彻底告别国中式成功学,人人自谋出路,自食其力,万恶的体制才有坍塌的可能。 历史的走向是最好的证明。 清廷之亡,非亡于⾰命 ![]() ![]() ![]() ![]() ![]() 清廷之亡,实亡于袁世凯的釜底 ![]() 废科举的催命符一祭,优秀人才各奔东西,再不必为了求稳坐在机关里看报喝茶混⽇子顺便祭奠一下我们终将逝去的青舂。 体制內外的天平顷刻失衡。 绝版财神 政治上的分分合合极为频繁,昨天还携手打击顽固势力,今天便对掐起来。 一⽇,当着德国公使的面,袁世凯直言不讳道:“张中堂是讲学问的,我是办事的。” 话传到张之洞的幕僚辜鸿铭耳中,他以外 ![]() 张之洞的反击更凌厉。 某次军机会议上,一帮大清⾼级智囊讨论一件紧急军务,须立即拟稿。张之洞袖子一甩,当众推给不善作文的袁世凯。 众目睽睽下,大头无法诿卸,只好硬着头⽪提起了笔。 结果越紧张越没灵 ![]() 张之洞笑道:“大作何时杀青?” 袁世凯觉得老头儿就差指着自己鼻子说:“作为失败的典型,你实在是太成功了。” 刺 ![]() 接稿在手的张之洞扫了一眼,盯着大头道:“如今竟连半个通人都不见。”(袁世凯曾放言“天下真正通达的翰林只有三个半”) 其实,通人不如达人。 所谓达人,不是“达人秀”上卖笑耍 ![]() ![]() 终张之洞一生,举荐提拔的人才最多不过至道台(厅局级)。 ![]() 有登门求见者,七八次不得一⼊;或虽见面,略为询问即打哈欠唤人端茶送客,估计只有辜鸿铭那样动不动就甩辫子的“名士”能对其胃口。 再加上待人求全责备,幕僚禀告公事时,稍有失误,苛责之声便传至院外。 反观袁世凯,信奉“表扬一个人要用公文,批评一个人要用电话”的他对人才的挖掘和利用可谓不择手段。 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凡有一技之长,均不惜金钱权位,必先网罗而后快。 道德,反而不是其考虑的重点。因为大头清楚,道德往往是拿来表演的。 因此,当德才不能兼备时,宁可要损友的管仲、盗嫂的陈平,也绝不养一团和气无所事事的老好人,毕竟北洋集团不是废柴联盟。 如此公正公开的用人机制,百年后大改履历的体制內“神童”们肯定是混不下去的。 窗外又是一阵喧闹——袁世凯的两大财神梁士诒(1869—1933)和周学熙(1866—1947)到了。 广东人梁士诒小时候就放过狠话。 一次,塾师让生学们谈谈理想,大家的回答都很积极健康,可到了梁同学这气氛就不对了:大丈夫生天地间,不为英雄,便当为流寇。 老师咋⾆良久,退而告其⽗:“贵公子将来取得的名位,将不在萧、曹(萧何、曹参)之下。公宜适时抑之,使不⼊ ![]() 1894年,梁士诒⾼中进士,任翰林院编修。戊戌变法时,曾劝梁启超道:“国中今⽇非变法不可。但若轻举妄动,一击不中,必生他变,转成痼疾。” 梁启超无言以对。 1903年,清府政举办第一届经济特科试考。梁士诒在策论中对历代币制如数家珍,论据则多援引各朝祖训,以塞顽固派之口,可谓用心良苦,终于赢得阅卷大臣一致首肯,拟录头名。 可惜,顽固派还是跑到慈禧那告了一状:“中榜者大多是⾰命 ![]() 慈禧平生最恨康梁,梁士诒要怪也只能怪爹妈取错了名字。 不过,有储才大户袁世凯在,落榜只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经此一劫,梁士诒声名远扬,大头特意让广东同乡唐绍仪出面,邀请他加⼊自己的幕府,梁欣然应允。 自此,从北洋编书局总办到邮传部(总管铁路、电报、电话和邮政)铁路局局长再到创立 ![]() ![]() 然而,袁世凯更器重的还是故 ![]() 周学熙之于袁世凯好比盛宣怀之于李鸿章,同张謇并称为“南张北周”的他30岁就当上了开平煤矿的总办。结果督办(比总办⾼一级)张翼昏聩,导致煤矿在庚子国变中被年轻的胡佛(后任国美总统)用一纸合约趁 ![]() 周学熙得知后愤然辞职,投奔时任山东巡抚的袁世凯,并暗中谋篇布局,打算夺回开平。 周学熙认为,能源是一切工业的基础。他向大头提出“以滦制开”的策略,在开平煤矿附近开一个比它大十倍的滦州煤矿,将开平矿区的矿脉团团围住,再通过竞争 ![]() 1907年,滦州煤矿公司成立。袁世凯为表支持,申明“该矿是北洋官矿,为军需服务,方圆三百里內严 ![]() 周学熙土洋并用,既有新式的采煤机械,又以人力挖了许多小煤窑。一时间开平矿区四周星罗棋布,十面埋伏,场面异常恐怖。 产量攀升后,周学熙狂打价格战,迅速抢占了京津市场。开平煤矿不胜其扰,只好跟着降价,英商叫苦不迭。 打完西洋打东洋。当年唯一一家大型国产⽔泥工厂启新洋灰公司趁势发展起来。 周学熙利用官商的优势,包揽了⻩河大桥、 ![]() 除此之外,周学熙用不到两年的时间把二十万米长的自来⽔管铺遍了京北城。同时,他还创办了国中实业行银、耀华玻璃公司等各类企业,成为袁世凯最为倚重的理财家。 黑暗中的亡清之舞 ⾚手擎天星拱北,黑头参政⽇方中。 听到有人念这副寿联,袁世凯就知道他的首席笔杆子阮忠枢(1867—1917)到了。 一同前来的还有于式枚、夏寿田和张一麐等重要幕僚。 袁世凯特别留意的是资历最浅的张一麐,因为这是他从张之洞那抢来的人才。 1903年的经济特科,举人出⾝的张一麐因对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引证周详,被主考官张之洞列为第二,拟分发湖北任职。 结果被职业猎头袁世凯盯上,在其力争下,张一麐改发直隶,任总督署文案。 张一麐12岁中秀才,16岁参加乡试,答卷极为老练。 考官怀疑有 ![]() 监考的两江总督左宗棠不 ![]() 在大头印象中,这是一个忠厚勤勉型的才子,同放 ![]() 从早到晚,你都能看见他忙碌的⾝影。其为文既工且敏,别人数百言不能尽意者,他几十个字就表达清楚了。 更让导领 ![]() 几次下来,张一麐倚马可待的效率和文不加点的质量深深地打动了袁世凯。在他的保奏下,张获封同知衔。 同知要兼理民事案件,于是我们欣喜地看到张大人把官府办成了慈善机构。 一次,衙役送来一个小偷,自称为饥寒所迫,不得已而行窃。张一麐动了恻隐之心,不仅没判罪,还拿出几块银元,让他去做些小本买卖。 结果没过多久,小偷又因盗窃被抓了起来。张一麐很生气,问他为什么不去做生意。 小偷说自己做买卖亏得⾎本无归,借贷无门,只好重 ![]() 可惜几天后,小偷再次犯案被拘,俯首无言。张一麐命衙役将其送狱。 小偷突然大哭起来。张一麐问他何故,小偷道:“小人死不⾜惜,唯家有老⺟,年逾七十,行动不便。一⽇不在家,则⺟亲必挨饿,是以哭耳。” 张一麐的⺟亲在后堂听见,颇为所动,呼儿子进,命加倍资助,将其释放。 小偷深受 ![]() ![]() 一长列⻩⾊肩舆抬着太后赏赐的礼物,在鼓乐队的开道下来到袁府。 正门前,大头跪 ![]() 在两列侍立员官的注视下,袁世凯对着台桌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恍惚间,他仿佛觉得时光凝滞了。 当年隋炀帝总是担心被人夺了 ![]() 这片土地似乎早已对暴力习以为常。屋子总会拆掉,繁华终归如梦,空余几个酸腐文人发些一文不值的黍离之叹聊表装饰。 兴亡循环往复,美好永难实现,心灰意冷的草民就是一只只待罪的羔羊,这只狼吃它,那只狼也吃它,直到虚无地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一⼲粮。 这样的羊要么萌生做狼的野心,要么对一切漠然以对,成为马尔库塞所讲的“单向度的人”,对社会失去批判精神,一味认同现实。久之,整个社会不再相信改变和进步能够发生,陷⼊到“对付着过”的失败主义当中。 人们度过了挫败的一生,发现平生所见皆是虚妄。一切都如宋祁词中所写:“因循不觉韶华换。” 当初宋人打不过金人,自嘲说:“金人有狼牙 ![]() 程颐说,看见⽑茸茸的 ![]() ![]() ![]() 荒漠中,人们怀揣着自私与虚伪的护⾝符苟活着。神不会来,救世主不会来,意义与价值也不会来。一切都没有答案,这是一个“姑且如此”的世界,而且还将长久地姑且下去,不知岸在何方。 袁世凯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官民互不负责的离散型社会。官视民如草芥,民视官如寇仇。体制內的利益盘 ![]() 官吏各谋私利,朝廷垮台与否早就与己无关,反正老婆孩子都安排好了,随时准备撤离下沉的大船。 这简直就是经济学理论“巴泽尔困境”的实真写照——没主的事情,会有很多人来占便宜。 当所有人都把公权力当成摇钱树时,袁世凯坚信,清廷的垮台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民众早已从桥上走了过去,清朝统治者还在河里假装摸石头,这说不过去。 然而,专制不具备自我清洁的能力,恶人也不会主动退出。就像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那人自己决定醒来。所以休谟才会说:“我们应该设计出一系列制度,以便即使当流氓占据府政职位时,也将为我们的利益服务。” 袁世凯别无选择,唯有如《教⽗》里的迈克尔·科里昂一般,戴上沉重虚伪的假面,在昏暗的舞池中优雅地跳完这段亡清之舞。 古今如梦,往来只换⾐冠 取得权力的人,往往便失去了美学的位置。 在权力的染缸里待上十年,聂鲁达恐怕也不再会写诗。 于是,东方文明的光荣和 ![]() ![]() 改得了的叫缺点,改不了的叫弱点。历史其实只告诉世人一句话:以史为鉴是不可能的。 因此,杜牧说:“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一句话就能概括全部的国中政治史。由于始终未能解决公权与民权的矛盾,统治者总是宿命般地掉进同一条沟里。 也因此,《罗马帝国衰亡史》皇皇六卷,实则只讲了一个故事:罗马皇帝因惧怕政敌的刺杀和民众的反抗而过于倚仗 ![]() ![]() 于是,暴力成了谁可以上位的基本规则。当 ![]() ![]() 也许,这就是袁世凯 ![]() 他重视行政管理经验,不信任自发和不受约束的政治行为。 生在权术大国,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袁世凯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的确,⾝处于这个动 ![]() 然而,每个人的自我改善是改善社会的必经之路,你总会在某个时间点上选择同世界和解,选择相信。 毕竟,戴一辈子面具,把人生演成一出独角戏,确实很难。但事实上,大多数人在30岁时便死了。一过这个年龄,就变成了自己的影子,以后的生命不过是用来模仿自己,把以前真正有人味的时代所说、所做、所想的事一天天地重复。而且,重复的方式越来越机械,越来越走样。 就像王小波说的那样,生活就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确实,人这辈子,越活越 ![]() 后现代的荒诞就是假如今天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因为明天生活还会继续欺骗你。杜琪峰那些充斥着宿命与巧合的片子,昆汀电影里前一分钟还大谈《圣经》后一秒便死于非命的杀手。人艰不拆?命运要伤你,就是随便伤。谁说你前面受的苦,便是为后面的幸福按揭?天道酬不酬勤,看老天的心情。故,《无间道》里的陈道明 ![]() ![]() 命运如此忍残,屈贾谊于长沙,窜梁鸿于海曲,用时间这把杀猪刀摧枯拉朽地谋杀着青舂、真 ![]() ![]()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不 ![]() ![]() 看清这一点后,袁世凯真正体悟了“忠恕之道” 忠者,己 ![]() ![]() ![]() 因此,以功名利禄收买、驱策他人,说到底,真正的动机还是以诚动人、以心 ![]() 而另一方面,作为对国中实现近代化贡献最大之人,袁世凯又是矛盾的综合体。 他最早兴办女子学校,认为“女子教育是家庭教育的 ![]() ![]() ![]() ![]() 1905年,直隶总督袁世凯向朝廷申请在天津开展地方自治的实验。 他认为,这是通往主民政治的起点。民智不启,便通过自治,在基层选举中 ![]() 吁恳得到了慈禧的同意。 天津的市政选举真刀真 ![]() 于是,他出派人马,到⽇本学习选举办法,回来后深⼊乡村,挨家挨户宣讲。同时,把自治之利编成⽩话,张贴广告,以期家喻户晓。 费尽心⾎的结果是13000个合格选民,只有1300人主动登记。 袁世凯不甘心,又威 ![]() ![]() 不久,袁世凯黯然离津。见识了国民的冷漠和西方政治体制在国中生 ![]() 然而,同坐而论道的公知不同的是,袁世凯不会因为有人开车 ![]() 须知国民 ![]() 七国之 ![]() ![]() ![]() ![]() ![]() ![]() 如果命若蜉蝣的 ![]() ![]() 因此,比起如何让阿Q们致良知,袁世凯更关心的是面对现实,点滴改良。 那是一个纷纷扰扰,雾里看花的时代。若说1911年之前,袁世凯心底尚有一个笃定的目标,那么,随着世事愈发凌 ![]() ![]() ![]() 人类总是在释放和管束 ![]() ![]() ![]() 正如奥威尔以为毁灭我们的是暴政,但赫胥黎指出,毁灭我们的恰恰是我们所热 ![]() 疑问像挥之不去的 ![]() 喧嚣与 ![]() 仇恨,将你导向你所仇恨的事物。人,是否注定要成为他曾经反对的那个人? 从这个角度看,不难理解为何満世界都是《麦田里的守望者》里的霍尔顿。人们看透了世界的平庸,却无力超越这平庸。难以成为“我”,又不屑变成“他”我们 ![]() ![]() ![]() 而袁世凯唯一能确信的是:自由,不是依赖主民才能存在的东西。说到底,主民不过是方法, ![]() 唯有如此,一个民族新的思维线索方能浮现。 他最后一次睁开眼,又缓缓闭上,心道:“也许,专制,就是认定自己绝对不会错的想法;主民,就是对何为真理不那么确定。” 心念及此,思绪飞回到了五年前。 张之洞:多亏早死了两年 武汉(辖武昌、汉口、汉 ![]() 列強控制了湖北的工商、金融、矿业等经济命脉,截止辛亥⾰命爆发,已有外国企业二百余家,而作为外贸大埠的汉口,年 ![]() 畸形繁荣的背后,是列強对茶叶等原料的狂疯掠夺,以及对国中进行⽇用工业品的倾销。隐蔵在表面几个大城市“繁华” ![]() 在张之洞任湖广总督的十七年里,这个晚清四大名臣中的最后一位,为清廷扎扎实实地埋下了两个火药桶。 由广设新式学堂、大派留生学而引发的开明风气,为朝廷培养了数之不尽的掘墓人;由汉 ![]() 当然,⾝为鄂督,张之洞有守土职责。作为当年慈禧钦点的探花,在翰林院储才养望时就同张佩纶、陈宝琛等人放言⾼论、纠弹时政的清流,张之洞的思想基调逃不出忠君 ![]() ![]() ![]() 变器不变道的主张体现了萦绕在张之洞心头关于中学西学的纠结,制度和文化的滞后注定了“师夷长技以制夷”只能是一个看上去很美的肥皂泡。 像这种常年在心 ![]() 一直以来,张文襄公人生的独木桥走得都很稳,却在快到达终点时闪了 ![]() 1900年,唐才常趁京北闹拳 ![]() ![]() 虽然这事在教科书中叫“封建官僚对资产阶级改良派的狂疯 害迫”,但搁赵尔巽的《清史稿》,那就是“弭患于初萌,定 ![]() 事实上,对唐才常痛下杀手,只是张之洞多年的为政经验所沉淀出的明哲保⾝。1907年,当秋瑾被清廷处以极刑时,武昌⾼等小学的生学竟直言不讳地上书张之洞,请求立独,脫离大清。 天公不语对棋枯。年过古稀的张之洞在⾰命风 ![]() ![]() 这一年初秋,张之洞离鄂赴京去做军机大臣。在火车站,他与那些送行的门生故吏风雅了不少诗词,其中有一首《读宋史》的绝句:南人不相宋家传, 自诩津桥儆杜鹃。 辛苦李虞文陆辈, 追随落⽇坠虞渊。 李纲、虞允文、文天祥、陆秀夫都是南宋名相,个个以振作赵宋为己任,个个回天乏术,最后由陆秀夫主演大结局:抱着宋朝最后一个小皇帝跳海自尽。 张之洞宦海沉浮三十载,以一个悟透人生的老油条的锐利眼光,预见了纵使以⾝相殉也无补于亡的天朝结局。 不管文人在报纸上发表多少篇意气 ![]() 清朝的军队沿⾰如同一部品毒的发展史。 吗啡最早是作为鸦片的替代药出现的,洛海因是为了戒断吗啡成瘾症而研制的。而从八旗、绿营到湘军、淮军一路跌跌撞撞走来,生新者无不是为了接替败腐者而诞生的,却迅速腐化到更为不堪的境地。 直至1904年新军改编,装备新式武器,采用严格的征兵标准和西法训练,军官多由学习军事的留生学担任。国全分为十四个镇(师),其中第一至第六镇为常备军,由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管辖,又称北洋六镇。 每镇(长官称镇统)分两协(旅); 每协(长官称协统)分两标(团); 每标(长官称标统)分三营(营); 每营(长官称管带)分四队(连); 每队(长官称队官)分三排(排); 每排(长官称排长)分三棚(班); 每棚(长官分正副目)14人。 驻扎在武汉的新军有一个镇(第八镇)和一个混成协,总计不到两万人。镇统叫张彪(1860—1927),协统叫黎元洪(1864—1928)。所谓混成协,是指由各省自己征募军队,兵员接近“协”的标准,便可呈请京北,配给一些炮兵和骑兵,组成一支没有正式番号的机动队部。 故事就是在这一镇一协里上演的,名为《亦正亦 ![]() 镜头切到了“ ![]() ![]() 国共两 ![]() 八国联军占领京北时,在户部当员外郞的瑞澂因留守有功,擢升九江道。后迁江苏布政使,清正廉明,办新政卓有成效,《清史稿》称“中外 ![]() 当然你会说,《清史稿》是著名遗老赵尔巽编的,不给満人唱赞歌给谁唱?但问题是,瑞澂后来的种种行为近乎将湖北拱手相让给起义军,以至于赫然排在盛宣怀之后,成为那些真正“ ![]() 因此,赵尔巽的评语还是相对客观的。瑞澂在鄂督任上,处理饥民暴动,惩治贪官劣绅,政声非常不错。之所以前后反差那么大,不能武断地认为他是影帝,只能说思想进步品德优良并不妨碍一个人贪生怕死。 大江东去浪淘尽 《大江报》被查封后,瑞澂颁布了菜刀实名制:武汉所有刀具店必须取得营业执照。购买五把刀以上的顾客要登记姓名和住址——你要叫一九把刀,估计得直接移 ![]() 同时,总编詹大悲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半。 24岁的詹大悲是武汉⾰命团体文学社的文书部部长。该组织成立于半年前,志存⾼远,以“推翻清朝专制,拥护孙文主张”为己任,社长是混成协的普通士兵蒋翊武(1884—1913)。 此人木讷寡言、不露锋芒,但曾痛斥科举为“奴隶功名” 文学社则一点都不文学,叫这名字是为了看起来谐和,成员多为新军士兵。 这些反动士兵平⽇的精神享受就是看《大江报》,现在精神食粮没了,大家开始不淡定了。 不淡定的结果就是开会,和另一个“反动团体”共进会一起,连续开了三次会,商讨合作事宜。 第三次是在富二代刘公家召开的。 能让富二代把趣兴从超跑俱乐部转移到造反上来,这府政得有多令人寒心? 刘公他爸是襄 ![]() 刘公利用国人的劣 ![]() ![]() 结果就让孙武(1880—1939)给盯上了。 孙武是共进会的创始人,十年前就参加过唐才常的自立军起义,还被封为“岳州司令”1904年东渡⽇本,后在港香加⼊了同盟会。组织成立共进会(隶属同盟会的外围组织)后,孙武空降武汉,策划起义。 孙武觉得⾰命不是搞销传,见人就拉。他对⼊会提出了严格的标准:必须是新军士兵,并自鸣得意道:“今⽇清廷之精兵,即他⽇我 ![]() 动员工作也很讲究。孙武的助手邓⽟麟是个兵油子,发展下线时从来不提“排満⾰命”这类听起来就在把人往火坑里推的口号,而是伸出手指算账:“那,现在加⼊呢,就能当标代表;晚一些,可以当营代表;再晚就只有队代表、排代表了。光复以后,肯定要扩军,到时候各个代表就是标统、管带、队官和排长。你说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抓,就不要怪起事时战友们的弹子不长眼睛了。” 人是忽悠来了,可惜没钱。 孙武经常饿着肚子,把⾐服都典当出去,跟邓⽟麟合穿一条长衫。 在听说刘公怀揣巨款后,两双眼睛登时绿光闪闪。 孙武找来新军排长彭楚藩商量。彭楚藩自告奋勇道:“刘公曾秘密印过一份地下刊物《⾰命方略》,我去吓他,如果不 ![]() 果然,彭楚藩到刘公家“做客”,没说几句,就掏出一本《⾰命方略》,虎视眈眈地望着对方。刘公不満道:“我原本就是从家里骗钱⼲⾰命的,唬我作甚!”彭楚藩大喜,说了些好话,二人把酒言 ![]() 1911年9月23⽇,共进会和文学社在武汉楚雄楼10号刘公家宣布合并。博弈的结果是,原文学社社长蒋翊武担任军事总指挥,一把手。这是由于文学社人数多,在新军里基础好。而共进会方面因为后台硬(同盟会)、经费多(刘公的),因此推举孙武为军务部长,刘公为总理。 同时,大家接受了原混成协士兵、文学社骨⼲刘复基的建议,从今往后不分彼此,一律统称“武昌⾰命 ![]() 翌⽇,起义指挥部召开⼲部会议,一百多人参加。会议决定,将于1911年10月6⽇起事。那一天是农历八月十五,正好暗合历史上“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传说——元朝末年,陈友谅起事,在中秋节以月饼传信,奋起杀元兵。 同一时刻,南湖炮队(标级单位),三营。 正目汪锡九和几个士兵即将役退,一帮战友喝酒为其饯行。排长刘步云平⽇就看汪锡九不顺眼,此刻见他和一群士兵吆五喝六,借着酒劲还骂骂府政,便上前⼲涉。退伍老兵一向比较横——马上滚蛋的人了,用不着再装孙子。加上这帮人原本就跟⾰命 ![]() 一⼲涉,火花就擦出来了——《大江报》不让看,喝酒不让喝,⼲脆让弹子飞算了。于是,双方由争吵升级为械斗。 本来也没多大点事,打打架斗斗殴权当 ![]() ![]() 几十个兵借着酒劲冲进军械库,取出几十杆马 ![]() ![]() 可惜 ![]() ![]() 这一闹腾,惊动了镇统张彪。 张彪是张之洞在山西巡抚任上发现的,从此跟着张香涛走南闯北,成了他的侍卫和心腹。相貌憨厚的张彪除了腿脚比较⿇俐,别无所长,放现在充其量是个优秀的夜总会大堂经理。之所以能当上湖北的军事二把手(一把手是总督),无非是跟对了人。 让这样的庸才⾝居⾼位,在治世混一混也就过去了,反正天朝就是一摊稀泥,你混我混大家混。但搁到 ![]() 当晚,张镇统很生气,迅速派马队前去弹 ![]() 人是散了,人心也散了。 很快,“八月十五杀鞑子”的小道消息便在军营里传播开来,搞得大家都很奋兴,夜不能寐。 同样失眠的还有瑞澂。杀鞑子?湖北最大的鞑子就是他。 神经紧张的瑞澂屡屡出派密探,侦查消息来源,并宣布八月十五当天全城戒严,官兵不许离营半步。同时,军中除执勤士兵可携带少量弹子外,所有弹药一律收缴,集中保管。再者,中秋联 ![]() ![]() 这下轮到“武昌⾰命 ![]() ![]() 一次事故引发的⾰命 10月9⽇,孙武正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的家中专心致志地研制炸弹。 经常搞暗杀的,一般都是化学家。但因技术缺陷,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也没少⼲。 孙武受过专业训练,效率很⾼,要不是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当天的产量能轻松突破五十枚。 下午,刘公十六岁的弟弟刘同跑来找他哥。 发现刘公不在,刘同坐下来等。百无聊赖的他望着孙武忙碌的⾝影,犯了烟瘾,倚着木案点燃了一支烟。 镜头给了案上堆成一座座小山似的黑铅和硫⻩一个特写,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成了国产电视剧烂俗的桥段。缺乏全安意识的刘同学弹烟灰的势姿很潇洒,所以这段用慢镜头来表现。 燃了。 火球蹿起,浓烟升腾,孙武的双手和脸都被严重烧伤。他一面令刘同赶紧离开,一面让正在另一个屋印假钞的同伴向房子泼煤油,以便在救火队赶来之前销毁罪证。 俄国巡捕反应神速,蹬着大⽪靴就朝出事地点赶来。凄厉的警哨吓跑了刘同和孙武,后者被同志送往医院。 俄租界待不下去了,⾰命同志纷纷转移到法租界,在长清里18号集合。 刘公随后赶到,没说几句,脸⾊大变——⾰命 ![]() 愧疚 ![]() 而俄国⽑子的优异表现再次印证了专制传统 ![]() ![]() ![]() ![]() 俄国巡捕抓了刘同,严刑拷打下,⾰命 ![]() 刘公久等不见弟归,预 ![]() 于是出派邓⽟麟,让他火速赶往武昌的小朝街总指挥部报告情况,组织起义。 位于武昌城南的小朝街85号,是原文学社的机关所在地,房东乃新军排长张廷辅。与他们同住的,是有“小诸葛”之称的刘复基。 刘复基头脑灵活,组织力強,是文学社的灵魂人物,很多重要决断都是他催促社长蒋翊武作的,比如同共进会的合并。 当蒋翊武听完邓⽟麟的汇报,拿捏不定时,刘复基又一次站了出来,痛陈利害,终于说动了众人。 下午五点,蒋翊武签署了起义命令,决定提前起义——当夜十二点,以南湖炮队中的⾰命 ![]() 南湖位于武汉三镇南端,与长江相通。共进会精耕细作,早就在此经营了以徐万年为首的一批⾰命代表,将炮队变成了一点就着的炮仗。 邓⽟麟和杨洪胜被分头派去通知南湖炮队和各标营的⾰命同志。夜里十二点能否响炮,成了起义成败的关键。 邓⽟麟在城里转了一大圈,把该通知的人都通知到了,只是延误了时间。 蒋翊武等人焦急地等待,时钟显示十一点整。 邓⽟麟出了文昌门,到达南湖炮队。他墙翻而⼊,差点被执勤的卫兵打死,幸亏另一个卫兵发现是同志,帮他进了炮营。 蒋翊武等人不安地等待,时针即将指向十二点。 邓⽟麟找到标代表徐万年,和几个⾰命同志一起,钻进马棚商议起义计划。 徐万年面露难⾊。他认为马上起义时间太仓促,而且兵营的同志均已 ![]() ![]() 徐万年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人都是安于现状,屈从于习惯的,这和他的思想是左是右没有关系。当你坐久了办公室,便会断绝创业的想法;当你和一个人同居久了,哪怕不喜 ![]() 徐万年的思想是进步的,但他的大脑是僵化的。这不能怪他,放到国中这坛大酱缸里染上几年,乔布斯也就是 ![]() 大脑僵化的特征是不相信奇迹。你不能寄希望于一个不相信奇迹的人来撬动历史的铁轨。 仔细研究后,⾰命同志们集体了。决定等天亮后,让邓⽟麟回小朝街找蒋翊武重新议定一个起义时间。 等不到天亮了。瑞澂出派大量军警,按图索骥,已经端掉了几个⾰命“窝点”,正往小朝街杀去。 当天夜里,蒋翊武没等到窗外的炮声,却 ![]() 结果,除蒋翊武侥幸逃脫外,刘复基、彭楚藩和杨洪胜等骨⼲被一网打尽。 瑞澂估计是想出一口害得自己失眠的恶气,准备杀一儆百。他立刻在总督衙门外举行了一场公审。 这是老传统了,对于谋逆大案,清廷向来公审,以震慑不明真相的群众。但问题是,时也势也,到了清末,公审经常变成⾰命者 ![]() 杀掉几人后,瑞澂心中稍安,让师爷张梅生拟就一份捷报,发往京北。 按理说, ![]() ![]() 其实,选择息事宁人,也符合清廷上谕的精神——“如搜获逆 ![]() 但这事坏就坏在瑞澂的宗教信仰上,他居然信佛! 信佛的人总觉得杀伐太重会有报应,杀刘复基等人已然是觉悟⾼于信仰的艰难决定,让他⾎洗武汉新军?不可能。 销毁名单?也不可能。武汉已经成了火药桶,出了事谁负责? 当时又没危机公关,谣言立马就四起了,是关于辫子的。说起辫子,那可真是満清的小辫子,说不得碰不得,意识形态的活化石。活化石在清代有多威武?可以参考孔飞力的《叫魂》。 上下同 ![]() 然而,犯 ![]() ![]() ![]() ![]() ![]() 此事可大可小,就怕认真,在晚清剪辫子,往大了说,脑袋搬家。往小了说,大家心知肚明糊弄几句就过去了。 一次,黎元洪麾下一个标的士兵就想不开剪了辫子,被军法官告发。黎元洪当着一众军官的面,开玩笑道:“剪辫之举,大可免受猪尾之讪笑,倡文明之先机。”打了个哈哈,帮他掩饰过去。 然而,这次的谣言的确耸人听闻:府政正在搜查,只要你没有辫子,就会被抓起来处决。 对于不胫而走的谣言,新兵们宁可信其有——首先,遇难的彭、刘、杨三人都是剪辫的。其次,被府政逮捕的张廷辅,也是剪辫子的。而这恰恰是公审大会后唯一的一次逮捕行动,就在10月10⽇凌晨,雷厉风行。 由于无人澄清,谣言愈演愈烈,传来传去变成了“府政将派満兵逮捕新军中所有的汉兵,集体杀屠” 不到一天时间,新军就被流言搞得人人自危、道路以目。毕竟好多人枕头底下 ![]() ![]() 天时地利人和,民国的汤药已经煨好,只待揭锅。 10月10⽇的清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屹立在蛇山之巅的⻩鹤楼,静静地望着从它脚下淌过的长江。看了一千七百年,哪一块岩石能 ![]() ![]() 汉 ![]() 当画面切到新军第八镇第八工程营时,⾰命 ![]() 由张彪坐镇的新军第八镇可谓⾰命的摇篮,不知出了多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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